“女孩提起玉吊坠往前踏出一小步,她想像昨晚那样,把黑影迫回水塔。然而,这次黑影并没有后退,而是发出令人心神震动的怒吼。
“身前响起一声轻微的脆响,女孩立刻冷汗狂冒,她所依赖的玉吊坠出现了一道幼细的裂痕。
“怒吼再次响起,而这次明显带有三分嘲笑之意。随着黑影发出一声声怒吼,玉吊坠的裂痕逐渐扩大,看样子马上就要裂开了。
“女孩心中大慌,不知如何是好,后悔没听七求真人的警告。然而,后悔有用吗?玉吊坠一毁,她便是对方的囊中物,对方会怎样对待自己呢?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女孩该怎么办呢?
“逃?
“能逃去那?
“铁门打不开,要逃就只能跳下去。这里可是九楼啊,跳下去的话……女孩不敢想像自己从这里跳下去之后,血肉模糊的样子,如果今天注定难逃此劫,她也想死得漂亮点。
“黑影发出一声胜利者般的怒吼,玉吊坠应声裂开两半。女孩无力地跌坐地上,闭上双目,等待恶梦的降临。一幕幕往事于脑海中浮现,她很不甘心,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怎么会这样。泪珠无声地划过她娇俏的脸庞。
“‘好奇心会害死一头猫,同样也会害死你。’就在黑影马上就要扑上来的时候,一道人影挡在女孩身前。是他,是那张忧伤的面孔,是女孩这两天心里一直想着的年轻人‘忧笛’。
“黑影沉声低吼,缓缓后退,退回水塔底部,消失了。年轻人转身扶起不知所措的女孩,以怪责的语气对她说:‘你不该再来这里。’
“心仪男生就在面前,女孩不禁脸红心跳,对方的怪责在她心中变成了温柔的关怀,低头玩弄衣角,害羞地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年轻人说:‘你不是替我取了个名字叫忧笛么!’
“女孩心中亦惊亦喜,说:‘你怎么知道?’
“年轻人说:‘我要是什么也不知道,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女孩往水塔底部指了指,说:‘那你肯知道黑影是什么回事喽。’
“年轻人缓缓地说:‘水能滋养万物,任何生物都离不开水,但又有谁想过身边的每一滴水,都经历了过亿年的岁月。在漫长的岁月中,水不断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因而有了自身的灵性。然而水是善良的,它不会像其它精怪那样戏弄甚至伤害人类,所以在人类数千年文明中,它故意伤害人类的记载屈指可数。
“‘近年来,工业发展迅速,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污染,水因为受到秽物影响而变得暴戾。自来水厂虽然过滤了水中秽物,但秽气却依旧残留在水中。
“‘水塔之类的储水设备在储水的过程中,沾染了大量秽气,并产生了暴戾的灵性。而大多数水塔都像这个一样被安装在楼顶上,每天都吸收着日月之精华,久而久之便化出妖身。
“‘我本想以笛声化解其戾气,免使其祸及一方,可惜被你惊扰了。其戾气不但没被化解,反而更胜从前。’
“女孩知道自己做错事,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的。那现在怎么办?’
“年轻人无奈地叹息,说:‘妖身已成,又有了害人之心,只能将其封印了。’
“女孩说:‘那就赶快把它封印吧,免得它去害人。’
“‘把精怪封印,就等于人类的无期徒刑。人类的寿命也就百年之间,而精怪却长得多。’年轻人无奈摇头,走到水塔前面,吹奏出忧伤的旋律。
“女孩突然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忧伤,因为他是一个刽子手,精怪的刽子手。为了人类的安全,他必须把一切有可能危及人类的精怪封印,把无辜的精怪封印。
“忧伤的笛声停止,夜空之下再次回复宁静。两人沉默了片刻,年轻人突然说:‘我救了你两次,能替我做件事吗?’女孩想也没想就说可以。年轻人说:‘我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答应了?你不怕我会害你吗?’
“女孩语气坚定地说:‘不怕,我知道你是好人,一定不会伤害我的!’
“年轻人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也许因为平时很少笑,所以笑很僵硬,很不自然。他缓缓上前,递上长笛,说:‘替我保管它,五年后我会取回……’
听完诗雅的故事后,我微笑道:“那女孩就是你吗?”
她又露出与她的外表极不相符的淡淡笑容,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还会阻止我吹笛吗?”
我也没有直接回答,递上名片,说:“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打我电话,就算是深夜也没关系。”
诗雅收下我的名片,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她刚走,鬼瞳就以极其不屑的目光盯着我,我问她干嘛,她说最讨厌连小妹妹也不放过的大色狼。
我有种含冤受辱的感觉,不过我并没急着解释,因为天书已开腔了,她对鬼瞳说:“她可不是小妹妹,据我所知,她跟你同年,都是二十四岁。”
“什么?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她是用那个牌子的护肤品的,怎么能保持得那么好。”鬼瞳似乎对美容更感兴趣。
“要保持容颜不老,不一定要靠护肤品的……”天书跟鬼瞳扯了一会美容的话题,突然鬼瞳恍然大悟地说:“她不是说在高考之前就替年轻人保管笛子吗?现在她已经二十四岁了,笛子还在她身上,那么说,年轻人没有尊守承诺,在五年后回来取回笛子。”
我笑说:“你可以替她保管啊!也许她能容颜不老,就是全靠那支笛子。”
鬼瞳不屑道:“我才不要半夜三更到处乱跑吹笛子,遇上大色狼怎么办?”
天书说:“其实她也蛮可怜的,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还痴情地等待对方回来。男人啊,没一个是好东西。”
我没回应她们的话,因为我仍在想着诗雅的事。年轻人真的没回来吗?还是她自愿接替他的使命呢?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答案,因为我有种预感,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档案十六 结束]
档案十七 婴怨
有一位姓夏的朋友给我送来请帖,说他太太为他生了个女儿。他们两夫妻都是公务员,按照计划生育政策规定只能生一个孩子。以我对他的认识,他是那种传宗接代观念很重的人,怎么会不生个儿子呢?
因为我和小夏的交情不错,所以就跟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子。谁知道这一问,竟问出一个诡异的故事。
小夏说:“我老婆其实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跟我在一起了,那时候我们还小,不懂得避孕,结果让她做了两次人流。毕业后,又有一次不小心怀上了,本来想干脆结婚好了。可是那时候我们都刚刚踏入社会,经济状况还不太理想,所以又流掉了。
“自此以后,我们俩都会偶尔作些与婴儿有关的怪梦,之所以说是怪梦,是因为我们每次都是同时梦见相同的梦境。我们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发生,而且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所以也没多加理会。
“后来,我们俩夫妻都当上公务员,有一定经济基础,房子的事情也解决了,就决定结婚。结婚后,双方父母都不断催我们生孩子,我们也认为是时候添个孩子了,就没有再避孕。
“虽然老婆之前做过三次人流,但她身体好,没多久就怀上了。怀上四五个月的时候,我通过关系,给老婆的肚子照了个B超,发现怀的是个女儿。
“我是独生子,父母日夜唠叨,说一定要给他们生个男孙。我和老婆也很想要个儿子,所以又做了一次人流,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医生说老婆的子宫壁已经很薄,不能再做人流,要不然以后也生不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