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去了,这是解决鬼龙龟事件之後第一次会面,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边吃边说,聊的很开心。
席间白洁问道,「蓝姐,你们的专案组还在查游船失踪吗?」
薛乐儿笑道,「白洁姐,你是不是还是认为游船上少了一个人,有点放心不下?事情过去快一星期了。」
蓝心琳说道,「小心谨慎是对的,白洁说的事我调查过了,散客团是在湖边临时组成的,互相之间大多不了解,组团的旅游公司也没有全部的资料,少了三四人。光是饭店做笔录时,人就跑了一半,所以是不是真的按白洁说的少了一人,无从查起。」
白洁哦了一声,背部一阵瘙痒,她不得不停下来伸手去挠,越挠越痒,简直痒到心里了。坐在左右两边的韩媚兰和蓝心琳放下碗筷一同帮她抓痒,蓝心琳很有经验的说道,「长骨头就是痒,就跟有小手在你骨头上挠似的,等不痒了就说明骨头长好了。」
薛乐儿关心的问道,「白洁姐不是三天前就不痒了,怎麽又开始痒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没全长好呢。」
几个姐妹挠了一会儿,白洁不痒了。戚天行开始痒了,但没白洁痒得那麽厉害,他把後背在椅子背上蹭了两下,感觉好多了。
与此同时,胖子也觉得後背有些发痒。
白洁吃口饭後,问韩媚兰,「媚兰姐你有什麽打算?」
韩媚兰今天依旧是一身白衣,但没有化幽灵妆,长发束在脑後,露出清秀的面容,她淡淡一笑,「我在这还要再待段日子,我要把我们的经历记录整理之後,写在我下一本书里。」
众人大喜,要求出版之後一人送一本,韩媚兰笑著答应了。吃过饭後,一行人又去KTV唱歌,玩到深夜,才各自带著满身的疲惫回去睡觉了。
胖子回到宿舍,感觉特别的累,步伐特别的沉重,就像是背上有个沉重的贝壳,爬上床用尽了他最後一点力气,累的衣服都不想脱,盖上被子就睡,三秒钟之後,呼噜声响起。
哗哗……
一阵波浪声打破了胖子的梦境。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也没有风。
胖子揉揉眼站起来,他不是在宿舍里睡觉,这是到了哪里?
略一思索,胖子有了答案,是老爷庙水域!我怎麽又回来了?难道鬼龙龟没死?胖子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梦,一定是在做梦!
胖子就地躺倒,闭上了眼睛,希望再一睁眼他就会回到宿舍。
很长时间之後,胖子再睁开眼,还是鄱阳湖边老爷庙水域。
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分不清楚,胖子成功的把自己弄糊涂了。如果是梦境的话,他拧疼了自己的手臂,却依然不醒。
如果是真实世界,为什麽他想不起来是怎麽来的?是和戚天行他们一起旧地重游?还是和薛乐儿来谈情说爱?为什麽没有一点印象?他只记得六人一起吃饭唱歌,然後他就回宿舍睡觉去了。难道是戚天行的恶作剧?
他沿著湖边走,试图找到藏在暗处的戚天行几人。很长时间之後,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胖子的眼前——他的肚子饿了!
「难道要饿死我?」胖子自言自语。
「你怎麽不回家呀?」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胖子耳边响起,让胖子惊得差点就跳了起来。
五六米外的大树下站著一个小小的黑影子,仔细一看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额前过长的头发遮掩住眼睛,使脸上的神色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双手背在身後,也不知道是背著什麽东西。
胖子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接触过灵异的直觉告诉他,他一直就在树下。
「你是谁?你有看到我的朋友们吗?」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胖子连忙询问。
小男孩不说话,只笑了一下。胖子看到他的嘴很大,给整张脸带来怪异的感觉。
「你能告诉我吗?」胖子又问,他头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了,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
小男孩不说话,向胖子招招手做个跟上的手势,转身跑开了,没有脚步声。胖子始终没有看到小男孩背上背的东西。
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跟著小男孩跑到一个村庄口,看到村口的大树,胖子记起来了,这个村子他来过,和戚天行他们打听老爷庙传说时来过。
小孩子往村子里跑去,胖子追了上去。小男孩跑进了一间破败的小屋。
经过鬼龙龟事件之後,胖子的胆子大的出奇,有连鬼龙龟都可以杀死的戚天行做後台,他什麽鬼都不怕了,尽管是一间十分可疑的小屋,胖子还是推门而入。「小男孩,你在哪?」
胖子仔细观察小屋的摆设,四壁是粗糙的土墙,周围是简陋的家俱,紧靠墙角是一张硬硬的木板床,床边有一扇後门。头顶是一个古旧的天窗,天窗的玻璃破了,还结了蛛网,幽暗光线倾泄了下来,斑驳地照在胖子的脸上。
滴答。
一滴水滴落在地上,他感觉水滴有股怪味,睁开眼睛看看,天窗上什麽也没有。
「请问有人吗?」胖子往屋里走,这麽小的空间,就是小男孩也很难继续隐藏下去,除非他不是人!
「你要喝吗?」像是回答胖子的疑问,他身後一个声音突然的问道。
胖子寒毛倒竖,他的身後有什麽人吗?刚才屋子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胖子猛地转头,只见一个红衣的吊死鬼不知何时挂在天窗下的横梁上,地上却没有她的影子。
她像是一件破布一样随风摇晃著,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庞。胖子只能看到她的脸色死灰,没有了嘴唇,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齿,右手拿著一把刀割著左手的手腕,黑色的黏稠液体顺著她风乾得如枯木一样的手指滴落下来。
「喝一口吧!」她向胖子伸出手腕,伤口宛如一张歪斜的臭嘴,翻著腐烂的嘴唇对著胖子笑,血腥和恶臭直扑过来。
多亏胖子腹内空空,不然他一定会全吐出来。
「不要吗?」女鬼突然向下俯冲。
「给你胖爷滚回去。」胖子抬起一脚正中女鬼的胸部,将女鬼踢的飞了出去。
「很好喝的,你不喝吗?真的很好喝的!」女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她伸过来那只流著黑血的手「殷勤」地邀请胖子品尝。
「滚!」胖子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对著女鬼的脸面狠狠的踏了数脚,将女鬼的脸踩成了白板。
胖子明白他远不是女鬼的对手,倒退几步,转身往後门跑去。
门外,是一条黑色的长长走廊,通道两侧全是关著的房门,胖子的体重踩得脚下木板吱吱咯咯的响,似乎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胖子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
「等等我。」女鬼出现在身後,追了上来。
胖子慌不择路,只顾往前跑去。拐过一个弯後,女鬼似乎没有追上来,胖子回头张望时,撞上了什麽东西,狠狠的摔了一跤。
胖子周身像被摔散了一样,疼得他怀疑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断了,手掌都擦破了。戚天行被鬼龙龟撞,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感觉。
回过神来之後,胖子才发现他撞的正是把他带来的小男孩,那男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该不会被我撞坏了?」胖子去扶小男孩,触手一片冰冷,胖子立即把手缩了回来。小男孩挣扎著站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掉在一边,转眼化成了一截枯骨。
小男孩生气了,「把我的胳膊还给我!」
他怒气冲冲的盯著胖子,嘴巴咧到了耳边,一张开像个黑洞,让胖子想起了鬼龙龟的血盆大口。
见胖子没有反应,小男孩往前紧逼一步,血红色的圆眼睛怒瞪著胖子,「把你的身体赔给我吧。」
胖子本想像对女鬼一样对付小男孩,最终是下不去手。他一把推开小男孩,继续往前跑。
「给我给我给我!」
身後一连串高亢的尖叫,逼得胖子一直往前跑。他途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鬼和小男孩一齐向他追来。
路的尽头是一个破旧的院子,胖子跑进去後立刻将门栓插住,将追他的鬼挡在门外。
但是,一回头,胖子的冷汗顺著额头流了下来,他根本不敢出声,知道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院子正中有一架石磨,在没外力拖拉的情况下,独自在转动,发出单调的声音。石磨的後面是一排石凳,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胖子扫了一眼,大概有百十来人,全都背对著他坐著。
突然,所有人毫无徵兆的转了过来,胖子又被吓了一跳,所有的人都没有脸!
男女老少所有人的脸都像麻将里的白板,白白的一块,覆盖著乱发。
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
「时间到。」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大声喊道。
胖子以为没脸人要对付他,连忙从门旁拿起一根扁担,准备与这些没脸人决一死战。
没脸人没有理会胖子,而是从旁边的房间里拖出一个正常的有脸人,硬拖著将他的头塞入了石磨中。
吱咯的石磨声中,夹杂著骨头被碾碎的声音和喊疼的呻吟声。浓腥的鲜血从石磨四周的水槽里流出,胖子乾呕了几声。
碾过之後,那人被拖了出来,他的脸变成了白板。
突然,所有人全冲胖子冲过来,门外的女鬼和小男孩也进来了,一群人拼命的拉扯著胖子,口里凄惨的喊道,「把脸还给我!」
只有小男孩喊的不一样,他喊的是:「把壳还给我!」
……
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户,胖子满身是汗的醒了过来,这一觉没起到什麽作用,他的疲劳感更胜昨晚。胖子翻了个身,从露出的脖子上,可以看到一个诡异的黑印。
薛乐儿今天起的特别早,她也想学学白洁,给胖子一个温馨浪漫的早餐。全部准备妥当之後,胖子却还没有出现在平常见面的学校食堂。薛乐儿知道胖子爱睡懒觉,又等了一会儿,终於失去了耐心,拨通了胖子的电话。
「喂……」
听到胖子的声音,薛乐儿一惊,他的声音听著很是疲倦。
她紧张的问道,「你生病了吗?」
「没有,我只是很疲倦,我想再多睡一会儿,就不陪你吃早餐了。」
「好的,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薛乐儿不甘心的挂了电话,看著她精心准备的食物,她想生气,又不知该生谁的气。气过之後,一口气吃完了两人的食物,回宿舍去了。
与此同时,躺在宿舍床上的戚天行和白洁,亦有和胖子相同的感觉,都是疲惫的躺在床上,累的连翻身都不想翻,更不要说起床了。这三人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直到腹内饥肠辘辘,才极不情愿的去食堂吃饭,然後又回宿舍睡觉。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几日来断断续续跟三人联络的薛乐儿感觉出事态不对了,没道理越休息越累,三人还是同一种症状,定是某种「不乾净」的东西作祟。她叫来韩媚兰和蓝心琳,把戚天行三人架出了宿舍。
说来事情也奇怪了,三人一见太阳立刻就好了,精神百倍,亢奋的像是吃了兴奋剂,在操场上跑了十数圈才平复下来。
薛乐儿盯著在跑步的胖子,担心的说道,「他们三个是怎麽了?一会儿病恹恹的连动都不想动,一会儿精力充沛到无处发泄。」
韩媚兰皱著眉头说,「肯定是有污秽作祟。」
蓝心琳道,「快别让他们三个跑了,拦住他们问个清楚再说。」
三女冲上去,一人抓住了一个,把三人拖到操场中央的草地上坐下。
「你们三个有问题!」韩媚兰严肃的说道。
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戚天行第一个不同意,「不可能,要有鬼怪作祟,我和白洁不可能没有感觉。」
蓝心琳反问道,「你不觉得你们这几天实在是太过怪异了?三人的症状一致。」
胖子想起他梦中的没脸人来,会不会是他们作祟?
薛乐儿看出胖子的反应异常,出言问道,「胖哥,你是不是有不一样的发现?」
胖子坦言道,「近几日晚上我都会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有一群没有脸的人追著我要脸。」
白洁脸色大变,「是不是还有一个吊死的红衣女人和一个小男孩?」
胖子用力的点点头,惊奇的问道,「你怎麽会知道,这几天太累了,我从没对人说起过,打算过些日子再解决。」
「因为我也梦到了。」戚天行小声的说道,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打击,为什麽他什麽都没感觉到?白洁也没有发现。
事情成了定局,戚天行三人肯定是被某种邪秽力量侵蚀,才会有相同的症状、相同的梦境。
白洁的後背有点痒,她挠了一下,就这一下打开了某种开关,她整个後背都痒开了,钻心的痒,这种痒直达灵魂深处,像是有无数只毛虫在她的後背上爬行,痒得白洁在草地上开始打滚。
「白洁你怎麽……」戚天行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了和白洁相同的感觉,他伸手到背後挠出一道道的血痕,还是无法止痒。胖子亦有了相同的反应。
「他们这是怎麽了?」薛乐儿看著三人痒得在草地上打滚,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媚兰肯定的说道,「是邪秽力量发作了,现在要把他们三个按住不让他们抓後背的皮肤,不然他们会把後背的皮肤全抓破的。」
就凭三个女生怎麽能控制得了三个痒得发疯的人?更何况还有胖子这种身材的人。他一甩手就将压住他的薛乐儿和蓝心琳推出一米多远。
迫不得已,蓝心琳拿出手铐将胖子拷住。三女合力又制服了戚天行和白洁。
五分钟之後,终於不痒了。
戚天行三人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这种来自灵魂的瘙痒实在是太难受了,五分钟就像是有一个世纪那麽漫长。三人休息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有了力气说话。
戚天行虚弱的说道,「帮我看看我的背上有什麽?」
三女小心的将戚天行翻过,撩开他的衣服之後,三女呆住了。
他的背後除了几道他刚抓出的血痕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人脸,少说有几百张,每张脸都栩栩如生,像是活人的脸,时刻有可能突破戚天行的皮肤,冲了出来。
看到这个画面,让她们想起了夜幕下鬼龙龟可怕的鬼壳。胖子和白洁的後背同是如此。
三女将情况描述了一遍,胖子肯定的说道,「肯定是鬼龙龟的诅咒,老乌龟臭不要脸的,临死还要再害我们一次。」
「我觉得不是诅咒。」韩媚兰提出相反的意见,「如果是诅咒,为什麽我们三个会没有,我们也中了它的印记,应该也会发作。你们做的噩梦也不像是诅咒,诅咒会直接要了你们的命。
「你们背上的百鬼疮,肯定与你们三人消灭鬼龙龟时发生的某件事有关?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期间发生过什麽特殊事件。」
白洁想了一下说道,「会不会是那个在我们眼前消失的老人?」
「老人?」韩媚兰感觉她找到了线索,「白洁你最细心,仔细的给我们讲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
白洁详细的讲过之後,韩媚兰有了答案,她清楚是怎麽回事了。
「鬼承诺!」三个字艰难的从她的嘴里蹦了出来。
「什麽是鬼承诺?」胖子迷茫了,有「活动的灵异百科全书」之称的他都没有听说过。
韩媚兰娓娓道来,「鬼承诺是湘西赶尸人口头流传的一个传说,我为了完成我的上一本书,深入的了解过他们。最近十几年来赶尸人的生意不好做,做这行的人越来越少,知道的人也就不多了。
「鬼承诺是说一些枉死的人或者是有大心愿未了的人,他们徘徊人间不能轮回,为了了却心愿,他们就会想尽办法让活人答应帮忙完成心愿。
「帮鬼魂了却心愿虽然是功德一件,但是鬼魂的心愿有些实在是太难实现,赶尸人就不愿去帮助鬼魂,鬼魂就会骗不知道的人答应,为了确保他的心愿能完成,鬼魂往往会加上无法完成的惩罚措施。
「惩罚的程度依据鬼魂的能力大小而定。你一旦答应鬼魂,你的口头承诺就会形成一种无形的契约,具有强大的约束力,是不可以解除的!」
蓝心琳说道,「我是听明白了,这个鬼承诺就是人和鬼魂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戚天行也明白了,他更郁闷了,「难道是我说的那句没关系就成了鬼承诺?」
韩媚兰点头说道,「的确是,它说麻烦你们了,你说没关系就等於答应了它,鬼承诺也就形成了,因为当时你们三个都在场,鬼承诺就把你们三个都算上了。」
胖子气的骂道,「龟孙子变成了鬼都不放过咱们,当时胖爷就应该先抽它两个大耳光,再把它打的魂飞魄散,省去了好多的麻烦。」
薛乐儿道,「世界上没有卖後悔药的,从你们的梦看来,那老人就是鬼龙龟了,你们还是好好的想一想,它到底要你们做什麽?」
白洁早就想到了,她说道,「还能做什麽,它肯定是想让我们帮它找到龟壳,从我们做的噩梦就知道了。」
「找龟壳?」众人一愣,胖子抱怨道,「它的龟壳都丢了六百多年了,我们去哪找去?你们说要是找不到,惩罚有多厉害!」
戚天行有了力气,拍了胖子一把,「你就别想偷懒了,以鬼龙龟的实力来衡量,找不到龟壳,我们就死定了,并且会死的很惨,应该是痒死的。」
说到痒,三人还是心有馀悸,那种感觉太难过了。
胖子又有了主意,「我们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到龟壳,能不能找一辈子?」
韩媚兰再次无情的打击了胖子,「你想的美,鬼承诺从订立到完成只有七七四十九天,你们已经浪费了一个星期了。」
胖子悲惨的喊了一声:「不是吧!」站起来就拼命的往图书馆去。
其他五人愣了一下,也站起来往图书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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