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早晨五点左右吧…”周五金道,“当时我不在家,是小区保安发现的,物业打电话给我我才赶回来…听小区保安说是跳楼,我也以为她是受什么刺激了,但回到家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这才给方先生打电话!”

“昨天晚上您也没回家?”钟鬼灵一撇嘴,言外之意就你这德性的,还好意思说什么想尽做父亲的责任,就这么个尽法?

“唉呀,我真是有急事啊!我…唉!一言难尽啊!”周五金似乎看出了钟鬼灵的不屑,也有点不好意思,“钟道长,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您得赶紧想办法啊!”

“小曼的房间在哪?…”钟鬼灵深呼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这别墅可真不小,中庭挑高三层,能看见的门少说五六扇…

在周五金的带领下,钟鬼灵来到了二楼一间带露台的房间,面积少说得三十平米,屋里乱七八糟的,四处贴了不少素描的成品或半成品,地上的废纸团星罗棋布,让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若非亲眼所见,就算打死他钟鬼灵,也不相信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通往露台的门是两扇推拉式的落地玻璃门,足有两米宽,外面的露台也不小,但没摆什么东西,连盆花都没有。

掏出罗盘看了看,一切正常。其实这点也在钟鬼灵的预料之内,听方云主所说,这所别墅他早就看过了,一切正常,虽说方云主只是个看风水的,但看罗盘这点本事想必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忽悠进那个华人基金会…

“唉呀!这个倒霉孩子!”正在钟鬼灵犹豫之际,周五金忽然暴跳如雷,拿着几张素描的作品骂个不停。

“怎么了?”钟鬼灵一愣。

“你看…钟道长…”周五金把这几张素描递给了钟鬼灵,接过素描纸,钟鬼灵简直就是哭笑不得,原来纸上画的都是裸体男性,姿态各异,其中有的是成品,有的只是半成品,似乎是画坏了。

“这怎么了?”一张张的翻着素描作品,钟鬼灵不以为然,“周先生,这叫艺术,您看东站大厅的房顶上*,不都是光屁股的么…?”

“可是…可是你看这画的都是一个人啊…你看这…”周五金一张张的翻着素描,“人家东站房顶上画的男男女女都有,她这一个闺女家家的…画这么多这玩意都是男的还都是一个人…”

“同一个人…”其实钟鬼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在钟鬼灵看来这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裸体模特么,哪个学校也不可能找个千八百口子换着样让学生画裸体啊,按自己的理解,一般都是一个人白造型一帮人跟旁边画的…“周先生,现在不是您生气的时候…!您好好想想,最近家里来过一些什么人?或者说,您买没买过什么邪门的东西?”

“哎哟,我最近…”这周五金一听钟鬼灵又问这个,立即又把裸体画的事忘了,“钟道长,我最近…我最近没…回…”

“得…明白…!”钟鬼灵一摆手,自己也是忘了,这位周五金同志拥有大禹治水的精神,一天到晚三过家门而不入啊…

不过虽说对于“艺术”这种东西比较理解,但是钟鬼灵似乎还是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诡异,“周先生,您家有没有聘保姆?”

“没有,小曼上高中那阵子倒是请过,但换了好几个,都跟小曼合不来…也就没再雇…那阵子还住市里呢,主要是给她做饭…”周五金想了想,“后来搬到这里,小曼出去上学,我也不总回家,就没再雇…,只是有时候直接找钟点工收拾一下屋子做做卫生…”

“那小曼这间屋子…莫非在她去上学这半年中一次没收拾过?”钟鬼灵道。

“收拾过!这个收拾过!她前脚走,后脚我就得找人做大扫除!不光是这间屋子,整个家里乱七八糟,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屋子收拾过?”钟鬼灵一皱眉,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废纸团,打开一看,画的也是裸体素描,仍然和手里纸上画的是同一个人,看似画坏了…“莫非…这么多的画,都是她回来这几天内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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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东站:即天津火车站,建成之初曾经是亚洲最大的火车站,正门大厅的穹顶上绘有巨幅油画《精卫填海》,作品磅礴辉煌,以个人眼光而言,此画风格上似乎借鉴了文艺复兴时期的画风。(此前写作“天使”实为失查,在此感谢书友“苏示”慷慨指正。)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二部 周氏父女 第十七章 引祸上身

“这几天画的?”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也是一愣,“莫非她…她找了个兔崽子来家里…?”

“您别想歪了…!”钟鬼灵也服了这个周五金了,心说这人不懂艺术也就算了,此时此刻自己闺女都那个德行了,当爹的却还在担心这些男欢女爱的事,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啊…“周先生,您这个小区有没有摄像监控?”

“有!门口就有!小区里也有不少摄像头!”周五金道。

“您现在去问问物业,这几天,有没有年轻男子进出过小区!”钟鬼灵越看越感觉这些素描有问题,尤其是捡起了地上几个废纸团之后,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首先,成品素描中,裸体男子周身上下都很协调,唯独眼睛看上去有些别扭;而且眼神很怪,盯久了让人感觉浑身不自然,再者,地上画废了的素描之中,所有笔误的地方都是眼睛,有的废纸团上干脆就没画眼睛,眼眶里都是白的,看上去让人寒毛孔发紧,“眼睛应该没那么难画吧?莫非这个模特没眼睛?是这个周小曼自己想象着添上去的?”钟鬼灵一脑袋的问号。

“小宋!你现在赶快去物业,让他们查录像!看看有没有单身男人进过小区!…最好能查查,有谁来过这!”字里行间的,周五金似乎还是对裸男的事耿耿于怀…

短短半个小时,小宋便跑了回来,说物业公司正在调监控录像,但据门口的保安回忆,一周内都没有陌生人进出别墅,因为别墅小区的业主并不是很多,且全部是开车进出,所有的业主的车保安基本都认得,如果有外埠车辆、快递或者外卖的送货人员想进入小区,都必须严格登记,经电话联络业主得到确认后才能进入小区,但物业近一周的到访记录中并没有周家的,仅有一封挂号信是寄给周小曼的,已经被周小曼亲自取走了。

“挂号信?”钟鬼灵一愣,“这年头年轻人都用email…怎么还有人用挂号信?莫非是什么广告信件?”钟鬼灵眉头一皱。“哎…宋先生…你问没问物业…那信是不是寄给周先生的,只不过是由小曼代签的?”钟鬼灵问道。

“不可能!”没等小宋开口,周五金先答茬了,“那些广告信连我自己都懒得收,小曼从来不关心我的事,怎么可能去替我收信?”说到这里,周五金又是一阵叹气,“就算是火葬场来通知让她去替我收尸,我想她也不会管的…”

“周先生…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钟鬼灵脸色一沉,语气瞬时冷了下来。

“哦…唉!你说我这张嘴,呸!呸!”看钟鬼灵挺关心自己的安危,周五金还挺高兴,殊不知钟鬼灵的真实想法:你小子死了,我那一千万找谁要去…?

“应该是小曼自己的信!而且好像…很重要!”这时候小宋开口了,“物业值班的说,小曼两天之间往物业办公室打了三四个电话询问有没有信寄过来…而且,这封信是挂号信,保安又不认识小曼,所以只能凭身份证签字取信,所以他们记忆很清楚,信就是给小曼的…”

“挂号信…给小曼…周先生!必须找到这封信!”钟鬼灵恍然大悟,“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这封信上!”

“怎么?信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周五金不解。

“不!”钟鬼灵道,“周先生,你家能上网么?”

“可以!”周五金道,“不过我只会看股票…你现在要上?”

“这就对了…”钟鬼灵站起身,用手拍了拍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但并未开机,“这屋子里有网络,还有电脑,如果是文字或者图片,完全可以用网络发送,就算小曼不出屋也能看到!但有些东西,却是用网络发不了的…”

“网络发不了…会是什么东西?”周五金脸上隐约显出了一丝惊恐。

“比如说…这个!”只见钟鬼灵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符,“我猜想,小曼并不像是犯了什么东西的冲,之所以她现在变成这样,也不像是房子的问题…我怀疑…是有人在误导小曼…或者说是……诱骗!利用某件能让小曼感兴趣的事,一步一步的教小曼如何引祸上身,最后成了现在这样…”钟鬼灵想了想,“周先生,实不相瞒,我觉得,有人想对付你!或者说…对付你周家!我最开始就怀疑你父亲和四个哥哥根本就不是犯了什么东西的冲,而是被人故意害死的!现在看来,害人者的下一个目标似乎不是你,而是小曼!”说罢钟鬼灵把自己关于“煞局”的分析同周五金粗略的讲了一遍,听的周五金两眼发直,“有人想对付我…?这…这是为什么?对付我哥哥,对付我,这都说得过去!为什么要害小曼…!?她还是个孩子啊…!!”周五金咬牙切齿,双手握拳缓缓的坐在了床上,“是他!肯定是他!!”只见周五金忽的站起身,眼睛里又放出了凶光。

“谁?”钟鬼灵一皱眉。

“杨亮!”周五金一本正经道。

“杨亮是谁?”

“冤家!”周五金特狠狠道,“我开装饰城,他就在对面开,跟我拼房租,我搞代理买断产品,他就从外地串货*然后低价抛给二级代理,砸我的渠道…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本来是两个人都能挣钱的事,但他宁肯自己不挣钱,也不愿意让我挣到钱…我算过命,说我命里有冤家,我想…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我看未必…”钟鬼灵道,“从你父亲开始,直到现在小曼出事,足足有四年时间,死了四个人,唯独你没事,如果真是生意场上的敌人,害你一个人就万事大吉了,干吗要花四年的时间害你的兄弟?你父亲和小曼跟你的生意没有任何关系,他又何必害他们?”

“这…”听钟鬼灵这么一问,周五金不由得一愣,不得不重新把眼前这个年轻人打量了一番,“钟道长,那你说现在该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