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钮村长指示的方向,经过一段地势低洼的平地,在接近凌晨4点的时候,总算追上被露妍偷走的黄色飞度。
飞度停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前方是一片广阔且阴森的枯树林。李梅将奔驰停在距离飞度约十米处,溪望立刻下车缓步上前。借助奔驰车头大灯的光线,他很快就发现飞度内空无一人,但钥匙仍留在车内。
溪望走回来将钥匙交给悦桐,遂盯住眼前的枯树林,轻拍大腿苦笑道:“看来要拜访轸蚓,得转乘11路车。
“我宁愿步行,也不想再在车上弹来弹去。”悦桐下车伸展筋骨。
“这树林阴森恐怖,轸蚓的鬼魂会在这里出现也不稀奇。”李梅亦下车望向一望无际的枯树林。
“你为何如此肯定轸蚓已经死了?”溪望向她问道。
“以你的才智,应该能猜到。”李梅朝他展露娇媚的笑容。
“之前也只是怀疑,但刚才发现你会用杀手王的招式,所以我能肯定…”溪望狡黯笑道,“你也是陵光成
员!”
“我什么也没说。”李梅娇媚一笑,遂往枯树林迈步。
溪望亦带上背包,与悦桐一同打开飞度的车尾箱补充物资。
悦桐瞄了一眼站在树林前等待的李梅,向溪望小声问道:“你不是说陵光是二十多年前曾活跃一时的神秘组织吗?以她的年纪,怎么可能是陵光的成员?”
“我想她应该是第二代成员。”溪望小声答道,“20年前,陵光在英国生物研究所一役中受到伏击,三名成员当场毙命,当中包括代号翼蛇的神偷凌风,但我在香港却遇到一个活生生的凌风。由此可见,陵光虽已销声匿迹20年,但期间仍有训练或者招募新成员。”
“原来是这样…”悦桐会意点头,遂小声惊呼,“她说轸蚓已经死了,那你这次来找的或许也是第二代成员。”
“不排除这个可能。”溪望点头答道,“毕竟让我走这一趟的凌风,应该也是第二代成员。”
“你们的悄悄话还要说多久呀?”李梅不耐烦地喊道。
“马上就好。”溪望当即加快动作,跟悦桐整理好行装,遂与李梅一起进入树林。在补充物资期间,溪望发现露妍带走了部分食物,但数量不多,大概只够一个人吃六天左右。
走到李梅身旁,溪望立刻感到眼前这片树林,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死亡气息。草木均了无生气,入眼皆为枯枝败叶,仿佛都被抽光了生命。更怪异的是,这里竟然出奇地安静,连一下虫声鸟语也没能听见。
尽管如此,枯槁的草木却出奇地密集,环顾四周也没看见道路。为避免两名美女娇嫩的皮肤被刮伤,溪望拔出飞镰展开成短柄镰刀形态,走在队伍前面开路。
要是让花泽知道,溪望竟然拿他的得意之作当砍柴刀用,肯定会气个半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进入枯树林后,悦桐总觉得周围仿佛越来越暗。尽管身前的溪望戴着户外头灯,她亦拿着手电筒,但仍无法看清楚远处的事物。只见树影晃动,仿佛有无数鬼影于树间穿梭,并一路跟随他们。
就在她为此而分神时,臀部突然被推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叫出来。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李梅催促她赶紧跟上前方的溪望,于是便立刻加快脚步。可是,她也没走几步就撞上溪望背上的登山包,不由惊慌向突然止步的男友问道:“怎么了?”
溪望没有回答她,而是向她身后的李梅发问:“发现了?”
李梅掩嘴笑道:“早就发现了,脚步很轻,而且没穿鞋子。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太安静,根本不会留意到。”“附近有人?”悦桐面露惊惶之色,并小声惊呼,“难道是露妍?”
“应该不是。”溪望摇头道,“露妍师承杀手王这个暗杀专家,她要是跟踪我们,不往我们脖子上划刀子,我们绝不会察觉她的存在。”
悦桐颤抖问道:“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仿佛在回应她的问题,一把散发寒光的巨大刀刃于树丛中横空而出,以横扫千军之势向三人拦腰挥斩。李梅立刻腾空后翻闪避,溪望则搂住悦桐倒地打滚,以避开这招凶猛的袭击。
当溪望翻过身来时,出现在眼前的是柄长超过两米,刀刃亦长近一米的巨大镰刀。镰刀刀刃宽大且寒光疹人,并沾有斑驳的血污,似是来自地狱深渊的可怕凶器。
然而,更可怕的是手持凶器者似乎并非人类。
镰刀的主人身高超过两米,头戴一顶斗笠,面容隐藏于斗笠边缘垂下的半透明黑纱之中。魁伟的躯体披着一块破旧且沾满泥污的宽大黑布,仅露出赤裸的双足,及紧握镰刀的强壮右臂。
之所以怀疑其并非人类,并非那犹如死神的造型,而是因为有一双巨角从斗笠两侧横伸出来,且其裸露于黑布之外的肢体均为黑褐色,在灯光映射下显现类似于昆虫的甲壳质感。
“是你兄弟吗?怎么跟你一样,都喜欢用镰刀跟别人打招呼。”李梅解下腰间的九节鞭摆出迎战姿态,向溪望调笑道,“不过人家的家伙比你的霸气多了。”
“我怎会认识这头…怪物。”长有巨角的人形昆虫,除了“怪物”之外,溪望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称呼。然而,对方似乎并不喜欢被称作“怪物”,话刚出口镰刀随即往他身上挥斩。
他慌忙搂住悦桐滚地闪避。然而,怪物只是声东击西,虚晃一刀便扑向李梅,从黑布缝隙中伸出左手,往李梅的脖子抓去。
与其说是“手”,还不如说是“爪”。怪物虽有人类手腕轮廓,但五指皆被褐色甲壳包裹,且指尖尖锐锋利。即使被它摸一下,恐怕也会留下血痕,更何况它的目标是李梅的脖子。若被它得手,李梅就算不当场毙命,也得脱一层皮。
李梅当然不会呆立原地,任由怪物夺取自己的性命,立即挥舞九节鞭迎击。她以铁鞭击向怪物裸露的手臂,本想以此迫使对方后退。可是,怪物竟然没有退避,反而以左臂作盾继续进攻。
九节鞭打在怪物的手臂上,犹如击中岩石,似乎没造成任何伤害。怪物趁机抓住铁鞭,把李梅拉过来。它手中的巨大镰刀,在中远距离占有优势,可是当距离拉近,不但难以攻击对手,还会成为负累。
李梅为此沾沾自喜,准备用夹着刀片的左手攻击对方。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展开攻势,便觉察怪物并非她
想象中那么愚蠢。怪物抓住铁鞭不是要把她拉到身边,而是揪起铁鞭,把她当链球往身后摔。
她慌忙放开手中的九节鞭,虽然避过被摔个粉身碎骨的危机,但在怪物的蛮力拉扯下,她已双脚腾空。还好她及时松手,令怪物在惯性作用下,不能立刻转过身来。
这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得以重整旗鼓。她立刻将右手插入衣领,打算拔出藏于腋下的手枪,抢在怪物转过身来之前,给对方脑门开一个洞口。可是怪物的动作出奇地敏捷,将九节鞭甩到地上并顺势前空翻。
如果怪物只是跳个前空翻,那还是改变不了遭枪杀的厄运。可是,它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竟在空翻的同时神龙摆尾。岩石般坚硬的脚后跟犹如疾挥的铁锤,带着强劲的冲力由下而上,准确无误地砸中李梅的下巴。
李梅本已双脚离地,挨了这一脚更是整个人飞起来,伴随着一声惨叫,跌落于灯光照射范围以外的漆黑树丛之中。而怪物做出完美的空翻后平稳落地,斗笠边缘的黑色面纱,以及因翻腾而扬起的披身黑布徐徐落下。
怪物的每个动作都非常精准,那些看似莽撞的攻击,其实都是佯攻。它先攻击溪望,实为将李梅从队伍中分离出来。它趁溪望因不清楚自己的实力,而把重心落在保护悦桐身上,不敢贸然进攻的时机,故意向李梅露出破绽,并一招将她打倒。
此举不但要有深厚的武学根底,还需要敏锐的观察力及冷静的判断,这都不是野人或猛兽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是,当溪望怀疑对方是不是武术精湛的隐世高人时,斗笠边缘徐徐落下的面纱却显露了怪物的真容一一牛头人!
虽因光线昏暗,没能看清楚怪物的容貌,但在面纱垂下来之前,溪望看到对方那双巨角并非饰品,而是长
在头部两侧。更可怕的是,从头部的轮廓判断,对方显然长着一颗“牛头”!
牛头人身、皮肤犹如昆虫甲壳、手持巨大镰刀且武术精湛,这跟传说中的牛头人略有区别,但眼前这头怪物怎么看也不像正常人类。
怪物将镰刀举起重重地插入泥土之中,遂转身朝溪望伸出左手,并轻勾尖锐的食指,似向溪望发出挑战的邀请。
对方武功深不可测,且智力超群,虽摆出徒手肉搏的姿态,但溪望就算使用兵器也占不了多少便宜。通过观察它刚才与李梅的打斗,不难发现其体表的甲壳犹如岩石般坚硬,这相当于身披铠甲。而且它十指锋利,被它抓一下,恐怕连骨头都会露出来,更别说那犹如铁锤的脚后跟。
这一战,溪望毫无把握。
但他绝不能退缩,因为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女人。
他挡在悦桐身前卸下背包,小声向对方说道:“待会儿我把怪物缠住,你趁机往回跑,一直跑到车上,锁上车门等我过来。”
“不行,你打不过它。”悦桐慌忙摇头。她虽然不懂武术,但谁都能看得出怪物有多厉害。溪望就算与李梅联手,也不见得能与怪物周旋,更何况是只身跟对方单挑。
“就是因为打不过,所以才让你先逃。”溪望小声责骂道,“你待在这里只会成为负累。”
“相溪望,你脑袋是啥构造,我还不清楚?”悦桐杏目圆睁地瞪住他,“你休想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去送死!”
“你是怕黑,不敢自己走回车里吧?”
“我还不认路呢!”悦桐朝他吐舌头,“你的激将法不管用。”
“哞!”一声贯彻天地的怒吼,将小两口的争吵打断。牛头人显然等得不耐烦了,却没有主动攻击,仍呆站于原地,似在等待溪望上前与之公平比试。
悦桐不肯独自逃走,让溪望失了算。纵使牛头人再厉害,他仍有把握撑一会儿,为悦桐的逃生臝得时间。现在他只能放手一搏,要么将牛头人打倒,要么跟悦桐一起丧命于怪物手中。他让悦桐退到一旁,自己摆出对战姿态,准备与眼前的怪物一决生死。
牛头人早已迫不及待,立刻疾速前冲,抢先发动攻击。披身黑布随风扬起,露出它魁伟的躯体。它的体形要比溪望高大得多,就算赤裸双腿,身高仍超过两米,体重更不在130公斤之下。
面对来势汹汹的庞然巨物,溪望深知绝不能跟对方硬碰。以对方的体形,就算不用任何招式,单凭身体撞击,就能轻易将自己撞飞。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的“迅柔刚烈”当中的“柔”,当即前跃迎敌。
两雄相遇,牛头人首先出招,形如兽行,右爪贴地挥击,抢攻对手下盘。如此一来,它的头部降至低位,不但体形高大的优势瞬即丧失,而且极容易受到致命打击。
这显然是佯攻!
溪望无视对方露出的破绽,前跃闪避,手按对方肩膀,意图跳到对方的后方。他的猜测随即得到验证,牛头人果然立刻变换招式,倒地前滚并朝天起脚。幸好他早有准备,及时翻身前跃,勉强避开对方第一轮攻势,成功跳到对方身后。
脚刚沾地,溪望立刻触发兵器机关,百鬼鸣与飞镰一同展开刀刃。与此同时,他降低重心并横伸双臂,贴地逆时针旋转,使出“无相多变枪”中的“掠地旋风”,犹如飞脱的锯轮朝对方反击。
牛头人翻过身来,但仍保持兽行姿态。面对溪望如绞肉机般的狂暴攻击,它非但没有闪避,反而挥爪横扫,正面迎接对方的进攻。
两强对撼,必有损伤!
牛头人以尖锐的右爪,迎击溪望左手手臂上的镰刀。这是两者强度的比拼,要么被锋利的镰刀割下手腕,要么让对手刀毁手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