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爷爷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英人哥想挑战爷爷的智慧并打败爷爷的心情也很强烈吧。这应该是二十多岁男生共同的心理,对吗?”

  “明白了。”

  刚好二十岁的我回答道。

  “英人死的时候多大?”

  听江神学长这么一问,麻里亚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

  “二十四岁,礼子姐今年二十六岁所以当时是二十三岁。他们真是相配的一对啊。”

  “你说英人离最后的答案已经只剩最后一步了是吧?那就是说他已经完全解开了谜底吗?”

  麻里亚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动作和表情真丰富。

  “那倒不是。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他具体是怎么说的。只记得是说‘莫埃人像脸的朝向是问题的关键’、‘现在这个思路好像是对的’。这些话是在晚饭之后我正在洗碗的时候,他凑到我身边悄悄对我说的,而且看他的样子很开心。就在那天夜里,他就溺水身亡了。所以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如果我找到这些钻石就送给你一个做礼物哦’。我还激他‘等你真的挖出宝藏来了再说吧’。”

  “你可不要消沉哦,少女侦探。”

  江神学长伸出食指,在麻里亚的面前晃了晃。

  “我们会哀悼你堂哥的,所以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知道吗?”

  “嗯,少女侦探会加油的。”

  麻里亚仰起脸笑了。

  麻里亚曾经用很惋惜的口吻问过为什么少年侦探团里没有女生。作为《少年侦探团》和《红发安妮》的忠实读者,麻里亚十分喜欢江神学长称呼她为“少女侦探”。

  “那英人那时有没有暗示什么吗?比如哪个方位,在什么地方,怎样藏的等等。”

  “这个倒没有。不过,江神学长你们别在这瞎猜了。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这个谜局吧。既然是人类设计的谜局,那就肯定能够破解。这就要借助江神学长的智慧了,还有有栖的。”

  “为了麻里亚的话那倒可以。”

  我很想帮忙,但实际上我真的没有什么信心。虽然我很擅长纵横字谜游戏,但像这种没有任何头绪的谜局即使是看书我也不能迅速解答出来。还是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吧。

  “嗯,好,那我们就定下方针了。”

  江神学长回过头眺望着大海。

  “那我们就相信英人的话,轮流调查莫埃人像的朝向吧。从明天开始一个一个地检查地图上的人像。”

  “嗯,就这样吧。”

  麻里亚看着社长的侧脸说道。

  江神学长一直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我和麻里亚也迎着海风站立着。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站了好久。

  5

  太阳微斜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望楼庄。那时是六点,离南方夏天日落还有一会儿。

  窗边的藤椅上坐着一对不到三十岁的男女,园部医生坐在玻璃桌的前面,正弓着腰专心致志地玩着拼图游戏。

  “欢迎欢迎,小麻里亚。”

  坐在床边的女性看见我们后温柔地打了声招呼。坐在她对面的男性也扭过头看我们。

  “好久不见了,须磨子姐姐。你也好啊,牧原。”

  “啊,来了呀。”

  麻里亚向我们介绍这是她的堂姐和堂姐夫。长她八岁的牧原须磨子是她的堂姐。之前也提到过她去海里游泳了,所以她长长的烫发还滴着水。她有着立体的五官,刚刚补过妆的眼线和口红很显眼。花色艳丽的连衣裙配着胸前戴着的木制项链让她看起来很时尚,膝盖下笔直的小腿和脚的比例也刚刚好。

  须磨子的丈夫牧原纯二就没有须磨子时尚了。他一头看上去很硬的短发,肤色较黑,嘴唇上留着胡子,但可能是留到一半的原因,给人感觉不是很整洁,下巴上的胡楂儿很显眼。虽说如此装扮但也很难说他是一个充满野性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鲜艳的黄色夏威夷衫,细长的脖子上挂着一根带有波浪形状硬币的项链。下身穿着一条百慕长裤,小腿很细,腿毛不多。喂,等一下,仅仅几秒钟之内我写的内容似乎表明我已经对他抱有偏见了。男人在最放松时的衣着当然不应多加考究,只是不得不承认他和他的妻子比起来反差也太大了些。

  “这两位就是小麻里亚的男朋友了呀,真是左拥右抱啊。”

  “男朋友兼私家侦探哦。”

  她把我和江神学长介绍给须磨子。须磨子听说我们是来挑战莫埃人像的,并且是推理小说迷时笑了。

  “小麻里亚你还在看推理小说呢?小时候你就特别喜欢看这些书。我还记得你爸妈经常抱怨呢,说:‘看书是件好事,但为什么总买一些以杀人、惨案这些以血腥的字眼为题目的书呢?’啊,不好意思,你朋友和你兴趣相投的,我说错了。”

  须磨子装模作样地耸耸肩,叼起了一根薄荷的女式香烟并点上了火。

  “不过我还是很期待啊。小麻里亚你们三个人的智慧合起来没准就能解开这个谜局呢。很有趣,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问这个“不是吗”的时候是向着我的。我想着如果她说的是“是不是呀,小麻里亚”,我就可以闭嘴了,因此就只能“嗯”了一声。

  “看来我们被委以重任了哦。”

  麻里亚双手交叉在身后,挺了挺胸。

  “须磨子姐你是不知道我们江神社长有多聪明,得让他露一手。之前有一次我热伤风装了一两下假咳嗽,江神学长一眼就看穿了,说我‘第二声咳嗽是假的’,真是吓了我一跳。”

  须磨子接着就问了句这和寻宝有什么关系呢?

  “那我可要领教一下你的本事喽。”纯二说,“虽然我们十分渴望得到这座岛上的钻石,但是我们对谜局这种麻烦得不得了的东西还真是束手无策,所以只好放弃了。如果你真的找出钻石的话让我看看这些钻石是什么样就行了。”

  “肯定能找到的,对不对,江神学长?”

  “你可别说得这么肯定。”

  麻里亚对江神学长这种谦虚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

  “哈哈,今天拼得很顺利啊。”

  客厅的另一边传来了声音。正在玩拼图游戏的医生很开心地大笑着。

  “嗯,应该不是这个吧。咦?如果拼错了的话,倒映着月光的河面的那张拼图应该在别的地方。”

  也许他就是想说给我们听的吧。他一个劲儿地翻着那堆还没有拼上去的拼图,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那个医生,拼得还挺不错的嘛。”

  纯二的语气透着几分无聊。

  “我真不能理解玩拼图游戏的人的心理。好不容易拼成功了,又特地把拼图打乱再费劲地重新拼,这大概是那些闲人想出来的玩法吧,真是的。你们看楼梯那儿也挂着完成的拼图。和这些拼凑起来的玩意儿相比,贴上完整的画或者海报什么的不是更好看吗?”

  他说话的口气不太友好。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因担心被园部医生听到而放低自己的声音。

  我感觉这好像是在说推理小说。推理作家们绞尽脑汁地刚想出一些前所未闻的骗术、奇异案件,又将它们打乱再装模作样地一个一个地排列组合。读者却乐意挑战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并从中获得快乐。这到底是怎样的闲人才会想出的玩法啊——纯二应该会这样想。

  “园部医生看来您已经渐入佳境了嘛!”

  麻里亚无视刚才纯二说的话用快活的声音对医生说。

  “哈哈,我可是技术高超哦。有马在屋里看书。去和他见个面吧。”

  “好的,我也打算见见他呢。”

  麻里亚和我们说了声就朝走廊走去。我目送着她晃晃悠悠的背影,虽然她想正常地走路,但她却似乎怎么也走不直。

  “到那儿坐会儿吧。客厅这么大,你们两个大男人别站着呀。”

  被园部这么一说,我们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了。果然是两千块拼图啊,简直难以判断现在看到的这一堆拼图和我刚才看到的有什么不同。

  “喂,帮个忙。”

  被他这么一说虽然我知道应该去帮忙的,但从我们的位置看到的拼图是反的,所以本来就很难的拼图变得更难了。我拿起一块看上去像是夜空的拼图,但却不知道应该放在哪儿比较合适。

  “这个是蛇头!”

  江神学长拿起一片放到跟前,说:

  “医生,有水的这一部分由您来吧。我来拼蛇。”

  园部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江神学长把堆成小山的拼图拨开,并开始分工。他用灵活的手指熟练地挑出有蛇阴影部分的拼图,并把它们全都堆到一起。看他样子也不像要拼,只是一个劲儿地收集蛇的部分。

  “嗯,看来你是基本理解了。”

  园部瞥了眼江神学长说。

  “除了这样做不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园部昕江神学长这么一说微微笑了,他俩一对视,江神学长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我斜着眼偷偷观察牧原夫妇。丈夫似乎在苦笑着说真是的真是的,妻子则面对敞开的窗户吐着带有薄荷香气的烟。

  6

  我们和园部在客厅一直玩拼图玩到了七点吃饭。问候完伯父的麻里亚进到厨房去帮礼子的忙,看上去很累的须磨子也起身去了厨房。纯二在窗边坐了一会儿,但估计他一个人挺无聊的所以就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快到七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好几辆自行车的声音,是去鱼乐庄拜访平川老师的三个人回来了吧。

  “麻里亚带朋友过来了吗?好久不见的园部医生也来啦?”

  一个男声穿了进来,玄关的大门被打开了。

  “啊。医生,欢迎欢迎啊。”

  最先进屋的男子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对医生打招呼。看上去他应该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但他却有着这个年纪罕见的近一米八的挺拔身材,头发虽然基本上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很多,但气色却很好。他迈着大步慢慢地走了过来,身形魁梧。

  “看上去不错嘛,阿完。你还是那么年轻,我是彻底的老了哦。”

  “瞧你在那瞎说什么?我可是经常听到有人说你现在还在环伊势佐木町的海里游泳呢,越来越精神了。”

  “哈哈,要套话也不需要这样吧。我早就不环海游泳了。现在我就是一个不懂生活乐趣孤独寂寞的老头了。”

  园部说完就将我和江神学长介绍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