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略带顾忌的看了四周一眼,低声回答:「高原。」

我无意识的叹息出声。心中喃喃自语:果然不出所料!

「刑事为何找高原?」我问。

松崎边搔着没剩几根的头发,回答:「大概昨天从训导处问出她的姓名吧?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

我能想像是怎么回事。刑事一定会问「有学生对村桥怀恨吗?」,而训导处提供几位学生的名单,阳子也列在名单上。

「那么,找我做什么?」我注视松崎。

「基本上,我认为必须协助警方的调查行动,但是,学生接受侦讯,会涉及学校的名誉问题。而且,若知道自己受到怀疑,很可能刺伤高原的心灵。」

「我明白。」我颌首,虽然不太喜欢对方以学校名誉问题为优先考虑。

「所以,我和校长讨论该采取何种方式进行,校长指示先问明刑事的意向……然后再判断是否让对方和学生面对面。」

「原来是这样。」

「问题是由谁先去见刑事?我是希望高原的导师长谷老师……」

「我认为自己不行。」长谷说,「我既未能完全掌握事件的内容,更是第二学期才担任高原的导师,对那孩子的个性仍处于暗中摸索的状态。」

我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了。

「因此,我推荐前岛老师。你是发现者,和事件并非无关,而且又是高原二年级时的导师,最恰当了。」

果然如我所预料的。

这时,松崎也在一旁问:「你觉得如何?」

若是平常的我,一定当场拒绝,因为若这时接下此项工作,今后也会成为学校和警方之间的折冲者,自找麻烦上身。但,这次事件并非与我无关,也许超乎松崎和长谷的想像之外,我还是「当事人」之一呢!

我答应了。

松崎和长谷都表示感激,脸上也浮现安心的表情。

第四节课让学生们自习,然后我走向会客室。内心中有一种被委托某项重要任务的感觉,但是,脑海中想的却是上自习课的学生们之喜悦状。我推开会客室门,进入。大谷露出诧异的神情。大概因为正在等高原阳子吧!我概述包括校长在内的校方的意见,表示希望了解警方的目的。

大谷很难得的穿西装、打领带,但是态度已经和先前显著不同,没有那么严肃。

「我明白。」听完我的话,大谷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昨天训导处的小田老师给我的资料,上面有这三年内遭勒令退学或停学处分的学生名单。」

「就是所谓的黑名单?」

我看着那张纸,上面写着十九个学生的姓名,有将近一半是已经毕业的学生。

「这当然只是参考资料。而且,我也不希望采取这样的手段。」

但,若不重视这些资料,根本也别吃刑事这行饭了。我没有反驳,也不表同意,保持沉默。

「我们也希望采取正常的调查手段,追查被害者的行踪、找出目击者。但是,从这方面却查不出眉目,而,涉嫌者分明是学校里的人,所以……」

大谷的语气很难得带有些许不耐烦,也许是调查碰壁导致心情焦躁,也许是希望尽快从高原阳子口中问出什么吧!

「女性关系方面如何?」我想起他昨天所说的话,问,「你不是说正在找村桥老师的恋人吗?」

大谷淡淡的回答:「调查过了,应该说目前仍在调查吧!我们也调查过村桥老师身边的女性,但是目前尚未发现可疑人物。」

「女老师方面也调查了?」话一出口,我才后悔未免太具体了些。

大谷颇感兴趣的望着我:「你知道什么吗?」

「完全不知。只是,教师和教师结婚的例子也很多。」

没办法!麻生恭子的事只是我自己的假设而已,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刻。

「不错,贵校也有几位年轻女教师,但,昨天我们调查过,却被完全否定了。」

「或许有人说谎也不一定。」

「当然是有那种可能性。只不过,那些人都与事件无美。」

「你的意思是?」

「她们在推定行凶时刻的行动都很明确,有的去熟悉的咖啡屋,有的指导英语会话社的学生,其他人也都有证人证明其行动。」

原来如此……我忘了麻生恭子是英语会话社的指导老师了。这么说,她不可能行凶……我的推测全盘崩溃!

大谷继续说:「以后仍会继续调查村桥老师的女性关系,但,只拘泥于此方向,很可能导致偏差,必须着眼于其他可能性。」

「所以才盯上高原?」我冷冷的问。

大谷毫不为所动,说:「高原小姐是最近接受惩罚的学生,而且是因抽烟被村桥老师当场抓到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只为这种小事……」

这时,大谷很意外的注视着我,唇际浮现那意义不明的笑意,说:「看来你是不知道了。村桥老师抓到她抽烟后,对高原施加某种制裁!」

「制裁……?」

我是第一次听到。毕竟,以教育方针而论,制裁是被禁止的。

「就是这个。」大谷抓住自己的头发,「她被带至保健室,硬生生被剪短头发。这件事比处罚停学更严重,高原为此非常怀恨,曾对同学说『我想杀掉他』。」

我情不自禁低呼出声了。阳子复学当天,已经剪短头发,当时,我还以为是改变形象,没想到是被村桥……

即使这样,这位刑事是何时、从何处得到情报的呢?听他的语气,似是从阳子的同学口中问出,但,能在极短时间内得知连我也不知道的内幕……我不得不深深觉得这男人的可怕了。

「但,只有这样的话……」

「并非只有这样。」大谷靠向沙发背上,叼了一支烟,「你认识叫川村洋一的男人吗?」

「川村?」我摇头。

「是高原小姐的朋友,骑摩托车。」

「啊……」昨天在月台上见到的情景又复苏了。阳子和年轻男人,还有白色轿车……

大谷点着烟,似在窥伺我的反应。

「川村是尺町的修理工厂厂长之子,每天不上学,游手好闲,是在摩托车行认识了高原小姐……虽不知是哪一方先开口。」

「你想说什么?」我自知声音有气无力。

大谷坐直身子,浅黑色的脸孔挪前:「修理工厂内有氰酸溶液。」

「那又……」我无法接下去。

「虽然严密保管,但,若是川村,要偷拿出一些很容易。」

「你的意思是高原叫他拿出来?」

「这是状况,我只是说出事实。至于是否和事件有关联,见过高原阳子以后才能判断。」大谷口中喷出乳白色烟雾,「能让高原阳子见我吗?」

我注视着大谷。那双眼睛很像猎夫:「你想问她什么 ?」

这句话表示已接受刑事的要求,他的视线稍微收敛。

「不在现场证明,以及两、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