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由我来判断,反正我又不是要成品,只要是璞玉就行了,我会负责把它琢磨成可卖

的商品。《死火》不就是经过我的加工,才成为留名文学史的佳作?”日高自信满满地说道

。剽窃别人的创意,竟然还可以如此自夸,这点我怎样都无法理解。

  我请日高在沙发上稍坐一下,自己进入隔壁房间。

  书架的最高一层,摆着八本陈旧的大学笔记,我从其中抽出一本。就在这个时候,日高

进来了。

  “我不是叫你等一下吗?”

  对于我的话,他没有任何回应,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笔记,迅速翻看其中的内容。接着,

他的目光停留在书架上,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笔记全抽了出来。

  “你别耍花样。”他奸诈地笑着,“你拿的那本只不过是《圆火》的初稿吧?你打算用

这个蒙混过去?”

  我咬着唇,低下头。

  “算了,总之这些笔记我全借了。”

  “日高,”我抬起头对着他讲,“你不觉得可耻吗?你得借别人学生时代的稿子才能写

下去,是因为你的才能已经枯竭了吗?”

  这是我当时所能做的最大攻击了。我心想,不管怎样,我都要反击回去。

  而这些话好像真的起了作用,日高双目充血地瞪着我,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你连作家是什么都不知道,别说大话!”

  “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有资格这样讲,如果一个作家落到这种地步就太可悲了。”

  “是谁一心向往成为作家的?”

  “我已经不向往了。”

  听我这么说,他松开了手:“这才是正确的。”撂下这句话后,他转身步出房间。

  “等一下,你有东西忘了。”我拿起装着两百万的信封,追上了他。

  日高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我,最后他耸耸肩,把东西收了回去。

  之后,又过了两、三个月,日高的连载在某杂志开始了。我读了作品,发现那又是出自

我笔记的某篇稿子。不过,这时的我应该说是已经死心了呢?还是有了某种程度的觉悟?

  总之,我不再像以往那么惊讶了。我甚至想,反正自己已经放弃成为作家,不拘何种形

式,只要自己想出的故事能让世人阅读就好了。

  初美依然不时和我联络。她诉说着对丈夫的不满,不停地向我道歉。她甚至还说:“如

果野野口先生觉得向警方自首,坦承意图杀害那个人的事会比较好的话,不用顾虑我也没有

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随时都做好被责罚的准备。”

  初美已经察觉,我之所以任由日高予取予求,是因为不想连累到她。听到她这番话,我

高兴得要流下泪来。因为我真实地感受到,就算无法见面,我们的心还是紧密地连在一起。

  “你不用考虑这么多,我会想办法的,肯定还有其他的出路。”

  “可是,我对不起你……”她在电话那头哭泣着。

  我继续讲些安慰她的话,可是,老实说,今后要怎么办,我一点主意都没有。虽然我嘴

里说一定会有办法,却痛切地感受到那是自欺欺人的。

  只要一想起这段往事,悔恨就一直折磨着我。为何当初我不照她讲的去做?我很清楚,

如果我们两个去自首的话,今后的人生将会完全不同。可是,至少我不会失去这世上最宝贵

的东西。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吧?没错,初美死了。那像噩梦一样的一天,我永远都

忘不了。

  我是从报纸得知了消息,因为她是知名作家的妻子,所以报导也比一般的交通事故来得

详尽。

  虽然我不知道警方是怎么调查的,不过报纸并未对这是起单纯意外的说法产生怀疑。

  后来,我也没有听说有任何其他的解释。不过,从听到消息以来,我就一直坚信,那绝

对不是意外。她了结了自己的生命。至于动机,应该不用我特地写出来吧?

  仔细一想,或许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昏了头,意图杀害日高的话,就不会发生这

样的悲剧。

  这叫做虚无吧?那段时间,我只是具行尸走肉,我连跟随她自杀的力气都没了。身体的

状况不好,经常向学校请假。

  初美死后,日高依然继续工作。除了以我的作品为小说的初稿外,他好像也发表自己原

创的作品。至于哪一方的评价比较高,我不是很清楚。

  我收到他寄来的包裹,是在初美过世后的半年。大大的信封袋里,放入三十枚左右的A4

纸张,是从文字处理机列印出来的。

  最初我以为那是本小说。不过,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了解到根本不是那一回事。那是初

美日记和日高独白的结合体。日记的部分,初美深刻地描写,她如何与化名N(即我)的男子

陷入情网,并共同谋策杀害亲夫的计划。另一方面,日高独白的部分则淡淡陈述,未察觉妻

子已然变心的丈夫的悲哀。然后,那起杀人未遂事件发生了。到这里为止,写的几乎都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