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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举起望远镜,凑近眼前。这辆车子驶下一个斜坡后就被遮住了……出现了……再驶入弯道不见……然后又再出现。
是凯迪拉克,没错。可是,它不是银灰色,而是深绿色。
接下来的三十秒,是极为痛苦的时刻;三十秒过得如三十年般长。也许杜雷又换车了,他虽然三年没换车,但根据过去换车的纪录,现在换车不无可能。然而,他过去
从来没有换过绿色车子的纪录。当然,法律又没有规定他不能买绿色的车。
但是,在公路上跑的凯迪拉克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在这条拉斯维加维通往洛杉矶的路上。这辆绿色凯迪拉克是杜雷的机率,简直不到百分之一。
汗水从我额上流下,流入了眼睛。我放下望远镜,现在望远镜也帮不上忙了。等到我确定车内的乘客,就来不及移掉警告标志了。
“来不及了,快去把警告标志移开吧!再不去就会错过了。”
“如果你把警告标志移开,你知道会害到谁吗?是两个去洛杉矶探望孙子的老夫妇,他们要带孙子去迪士尼乐园玩呢。”
“快去移开!是他!你只有一次机会而已!”
“没错,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不能让他人毁了你的陷阱。”
“是杜雷!”
“不是!”
“够了!”我双手抱头,呻吟着。“够了,够了!”
我听见那辆车子的声音了。
“杜雷!”
“老夫妇!”
“是美女!”
“是野兽!”
“是杜雷!”
“是老夫妇……”
“伊莉莎白,救救我!”我大叫起来。
“亲爱的,那个人这辈子从来没有买过绿色的凯迪拉克。
他不会买的,这辆车当然不可能是他的。”
我的疑虑一扫而空。我往前走两步,伸出大拇指。
这辆车内的不是老夫妇,也不是杜雷。车内挤了好几个看起来像到拉斯维加斯表演的歌舞团女郎,开车的是一个老男人,头上戴着大大的牛仔帽。当这辆绿色的凯迪拉
克在转进便道前,车内一位女郎还好奇地瞄了我一眼。
我松了一口气,再度举起望远镜。
我看到他来了。
不会错,远方刚弯过弯道的正是银灰色的凯迪拉克,和今天的天空一样灰,从老远老远的地方,就能一眼认出来。
就是他——杜雷!我的疑惑和优柔寡断全消失了,是杜雷,我不必看见那辆银灰色的凯迪拉克就知道他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已嗅到我了,但是我却能嗅到他。
知道他快接近,我的腿也不痛了,开始快跑起来。
我跑到那面大警告标志前,把它推倒拖到路边,用土黄色的帆布盖住看板,再用沙子把看板的支柱埋起来。虽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无法把警示牌伪装得像陷阱一样一
点不露痕迹,但我想这样应该够了。
我跑到停在第二个斜坡的厢型车,这也是布景之一,看起来像爆胎在路旁。旁人看到一定会以为车主已离开去找新轮胎去了。
我钻进驾驶座,横躺在两张座椅上,心脏急剧地跳动着。
时间又慢了下来。我等待引擎声接近,但这声音就是不来,还不来,一直不来。
“他们调头了。他在最后一秒钟嗅出你的味道……也许他突然有事折返了……也许是他的手下有事……总之,他们调头了。”
我躺在座椅上,竖起耳朵,凝神倾听着。
是引擎声吗?
不,是风声。风势变大了,足以把一阵沙土扫过车门。
“不会来的,他们调头回去了。”
又是风声。
不!这不是风声,是汽车的引擎声!引擎声越来越接近,几秒钟后,一辆汽车的引擎声从我旁边呼啸而过。
我坐起身子,紧紧抓着方向盘,我必须抓个东西。透过挡风玻璃,我两眼凸出,牙齿紧咬舌根,直直望向前方。
那辆银灰色的凯迪拉克翻过了坡顶,直向平坦的路面而去,时速大约有五十里左右。车子尾部的刹车灯没亮,这表示他们没看到陷阱!他们压根也想不到前方有陷阱等
着他们!
一声尖锐而巨大的撞击声从前方传来,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过三秒。不过,在我一生中,我会永远记得这三秒钟。
我可以想象这个画面:整辆凯迪拉克冲进我挖的陷阱中,发出一声混杂了金属撞击变形和玻璃碎裂的巨响,扬起漫天尘土,旋即被狂风吹散的画面。
我迫不及待想爬上坡顶,迫不及待想看看杜雷陷在坑中的情况,但是现在第一件该做的事就是把警告标志竖起来。我不想让第三者破坏了我的计划。
我快速跳下厢型车,把轮胎从后车厢拖出来,装回后轮轴,徒手旋上轮胎的六个螺丝。现在没时间用工具把螺丝上紧,我必须马上把车子开到警告标志后。
我摇动千斤顶把车尾降下,然后一跛一跛跑到驾驶座旁,暂停片刻,仔细听着前方的动静。
我又听到了风声。
随着风声,从陷阱那个方向传来的,是有人微微叫喊的声音……听起来又像是尖叫。
我满意地笑着,钻进了驾驶座。
我很快开动厢型车,车子像醉酒般摇摇晃晃上了坡顶。我下车打开后门,把三角筒摆回原位。我伸长耳朵想听是否有车子接近,但风势太强,盖过一切声响。刚才我居
然能听见凯迪拉克的引擎声,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我把路边盖在警告牌上的帆布掀掉,拉回原处立起来后,便关上了后车门,懒得再把闪光指示灯放回原位。我再上车把厢型车开到斜坡后,不让转进便道的车辆看到我
,然后下车用金属扳手把轮胎的螺丝旋紧。叫喊的声音停止了,替而代之的,是惊惶失措的尖叫声;比刚才更响亮。
我慢条斯理地旋紧螺丝,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从陷阱里爬出来攻击我或逃入沙漠中,因为他们根本办不到。陷阱设计得太完美了。凯迪拉克一掉进洞里便动弹不得,两
边车门最多只能打开不到四寸,车内的三个人连一只脚都伸不出来。他们也无法打开车窗,因为那是电动窗,而电池一定会在撞击中受损,丧失所有电力。
坐在前座的驾驶和保镖可能也在撞击中有所伤亡。不过我不管这点,我在意的是坐在后座的杜雷。杜雷一定还活着,据我所知,他是那种一上路就会把安全带绑好的惜
命鬼。
我把轮胎的螺丝锁紧后,才把车子开到陷阱旁,下车查看。
大部分的木条都不见了,只剩一点残木还卡在两旁的柏油中。原本是“路面”,的帆布,现在已皱摺扭曲得被压在洞穴底部,看起来就像一张脱壳后的蛇皮。
我走到陷阱尾端,杜雷的凯迪拉克就陷在那里。
车头部分已经全毁了,就连车顶也皱摺成扇状。引擎盖已掀开,里头的金属、塑胶和油管混杂地挤成一团,上面还厚厚地盖着一层受撞击而崩落的泥沙。引擎仍发出嘶
嘶的声响,我还听见不知何处有水流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汽油味。
我原本最担心的就是挡风玻璃,他们只剩下这里可以打破爬出来。不过,现在想来是我多虑了;先前我便说过,杜雷就像一些小国的独裁者或军事强人一样,他的座车
是经过防弹处理的。挡风玻璃根本就不可能被打破。
至于凯迪拉克的后窗更是坚固,因为它的面积较小。杜雷无法打破它,当然,就算他真有俄罗斯轮盘:子弹最多把玻璃窗打出一道裂痕,就会反弹回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