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把设计图发表出来呢?”

“他感到恐惧。他对于自己掌握了如此多超前科技感到害怕。你可以试着想象一个人超越了全世界所有人类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和恐惧感。达·芬奇一生都没有什么朋友,甚至没有妻子和儿女。”

伍乐婷努力地试着去理解这种感受,似乎有些困难。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有人要求他不能把这些研究成果公开。”

“这个人是谁?”

“你猜猜看呢?”狄农富有意味地凝视着伍乐婷。

“一个神秘的、深藏不露的高人。这个人是达·芬奇的老师!”伍乐婷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狄农低下头,淡淡笑了一下。“其实也不能说是老师,只是他的一个朋友。这个人和达·芬奇交往甚密。达·芬奇自己也为这个人而着迷。”

“他到底是谁?”伍乐婷又问了一次。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狄农笑而不答。

突然,伍乐婷想到了之前狄农说过的话。她脱口而出:“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狄农凝望着伍乐婷,不置可否。

伍乐婷尽量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您刚才说的呀。您是达·芬奇的朋友。”

狄农浅笑一下。“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了。我们还是继续说关于达·芬奇的事吧。”

“好吧。”伍乐婷也无意纠缠这个荒诞的问题。她本来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现在谈论的这件事情,她只把它当做是一个虚构的历史故事。“这个神秘的‘朋友’——其实就是达·芬奇的老师——这些科学创造和发明,都是他教给达·芬奇的?”

“不能说是‘教’给他。我之前说了,达·芬奇是一个天资过人、无比聪慧的人。很多东西,他都是在跟那个朋友交谈和讨论过后,从而获得启示,然后自己研究出来的。所以那个朋友只是点拨和启发了他。但尽管如此,这对达·芬奇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不然他根本无法获得如此多的创造灵感。”

“但是,那个朋友要求达·芬奇不能将这些研究成果公开?”

“对。其实那个朋友最开始并不知道达·芬奇进行了这么多研究。后来得知了,才要求他不能公开。”

“我明白了。”伍乐婷点着头说,“所以达·芬奇的那些发明才既没有制作出来,也没有将图纸发表。”

“是的。那些设计图是在达·芬奇去世后才被翻出来的。震惊了全世界。因为达·芬奇已经去世了,所以人们对于他所设想的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发明,感到实在难以解释。便只能认为他是个超级天才,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全才’——直到现在,书上还是这样写的,不是吗?”

“天哪,真是太可惜了。”伍乐婷感叹道。

“你说什么可惜?”狄农问。

“达·芬奇的那些研究和发明呀。他直到死也没能将它们付诸实践,那不是非常遗憾吗?”

狄农淡淡一笑——很多时候他都笑得很含蓄,几乎从来不会露出牙齿。“他才不会觉得那些可惜呢。”

“为什么?”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研究——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研究。”狄农强调道。“对达·芬奇来说,刚才那些发明创造全部加起来也没有这件事意义重大。”

“是什么?”伍乐婷睁大眼睛问。

狄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的书上可能写了,达·芬奇对于研究人体,尤其是生理解剖学非常感兴趣。对不对?”

伍乐婷埋头看书。“是的,书上说,达·芬奇为了认识人类自身,亲自解剖了几十具尸体,对人体骨骼、肌肉、关节以及内脏器官进行了精确了解和绘制…”

狄农缓缓摇头。“那是一般人的理解。他们认为达·芬奇研究人体解剖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体,从而进行准确的绘画创作,其实不然——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达·芬奇为什么会对医学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

伍乐婷静静地等待着狄农继续往下说。

“下面的内容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狄农说,“达·芬奇当时为了进行这项重要的研究,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那时的社会是不允许和不能接受公开解剖尸体的。所以,达·芬奇会在夜里悄悄摸到墓地去,偷走刚下葬的新鲜尸体。但有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偷到的尸体已经腐败发臭了。他也不管这么多,仍然将尸体背回家去,解剖和研究…你会不会有些反胃和恶心?”

“还好。”伍乐婷忍住不适,提醒道,“我是医学院毕业的——不过,你说他解剖尸体不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体?那他是为了什么?”

“你的书上是怎么说的?他研究生理解剖学的结果是什么?”

伍乐婷看书,将书上的内容读了出来。“‘达·芬奇尝试着用蜡来表现人脑的内部结构,也设想用玻璃和陶瓷来制作心脏和眼睛。’”她抬起头,“这能说明什么?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显然不是。”

“那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直到死也没能研究出来。”狄农沉默了几秒钟,好像思维遨游到了很远的地方又回到现实。“算了,不说这个了。”

伍乐婷心痒难耐,但是却无可奈何。这么多天的接触,她已经很了解狄农了。他不想说的事,追问下去也没用。

过了一会儿,伍乐婷只有将话题引到另一面。“对了,那个神秘的朋友为什么要求达·芬奇不能公开这些研究成果呢?”

“因为这些惊人的、超前的研究一旦公开,可能会使达·芬奇朋友的真实身份曝光。”

伍乐婷越发奇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让世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抱歉,这个我也不能透露。”狄农说。

伍乐婷心中暗暗吃惊——这么说,他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说出来。他是在故意营造神秘感?

沉默了片刻,伍乐婷问道:“那么,达·芬奇本人知不知道他那个朋友的真实身份呢?”

狄农想了一会儿。“他没有明确得知,因为那个朋友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但是凭达·芬奇聪明的头脑和他对密友的了解,他有些猜到了。而朋友也想到他可能猜到了——所以要求达·芬奇必须保密,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越来越玄了。伍乐婷心痒难耐。“到底是什么秘密呀?”

狄农神秘地微笑道:“都说了是秘密呀,当然就不能讲了。”

伍乐婷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么,达·芬奇照做了吗?”

狄农长吁了一口气。“表面上照做了。”

“表面上?”

“是的。”

“就是说,他背地里还是把这个秘密传播出去了?”

狄农皱了皱眉。“其实也不能说传播,他并没有直接告诉任何人。但是我猜,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把这个惊世秘密带进坟墓,所以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把这个信息巧妙地记载下来。”

“什么方式?”

狄农扬起嘴角轻笑。“你忘了达·芬奇留给世人最多的什么吗?”

“啊,他的那些画作!”

狄农轻轻点头。

尽管觉得是在听故事,伍乐婷也不禁激动起来了。“他将这个信息隐藏在哪幅名画中了?《岩间圣母》?《最后的晚餐》?还是…《蒙娜丽莎》?”

“达·芬奇最出名的是哪幅画?”狄农暗示道。

“天哪…《蒙娜丽莎》!”伍乐婷忍不住惊呼起来。

狄农长长吐了口气。“《蒙娜丽莎》——人类历史上最富盛名,也是最神秘的一幅画。从古至今,世界各国的学者孜孜不倦地研究了它几百年,不知做出了多少品评和揣测,产生了多少疑惑和迷局——你的书上当然也提到了这幅画,对吧?上面是怎么说的?”

伍乐婷眼睛盯着书,简要地概述道:“很多看过《蒙娜丽莎》这幅画的人认为,从不同的角度看上去,蒙娜丽莎的表情会出现微妙的变化,她神秘的微笑时隐时现,令人琢磨不透。各国的研究者对于蒙娜丽莎的微笑都有不同的解读。有学者认为蒙娜丽莎笑不露齿是为了掩饰自己没长门牙;也有学者认为她刚得过中风,所以半个脸的肌肉是松弛的,脸歪着所以才显得微笑;还有学者认为蒙娜丽莎其实是怀孕了…”

“好了,好了。”狄农摆了摆手。“真是一派无稽之谈。”

“书上也这么说——其实这些推测都是没有根据的。”伍乐婷努力维护《全球通史》的权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