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小姐,餐车下有会么东西烧着了。不严重。已经扑灭了。现在他们正在修复损坏的地方。我向你保证,没有危险。”

她作了一个有点儿粗暴的手势,仿佛她是把是在把有危险这种想法,当作无关紧要的东西,挥到了一旁。

“是的,是的。这我知道,可是时间!”

“时间?”

“是的,这会误了我们的时间。”

“这有可能──是的。”波洛表示赞同。

“可我们耽误不起呀!这列火车预定六点五十五分到达,可人家还要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得在九点以前直上对岸的东方快车。要是拖延了一、两个小时,我们就会赶不上那趟车的。”

“这有可能,是的。”波洛承认。

他好奇朝她打量着。她那只握着窗条的手有点颤抖,她的嘴唇也在哆嗦。

“这对你关系十分重大么,小姐?”他问道。

“是的,是的,十分重大。我──我必须赶上那趟车。”

她离开了他,到过道上去和阿巴思诺特上校交谈去了。

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十分钟以后,火车又开动了。抵达赫梯巴沙时,只晚点了五分钟后其它时间已在途中抢回来了。

博斯普鲁斯海峡风浪汹涌,波洛先生无心欣赏这次横渡。他和坐在汽艇上的旅伴未再见面,顾自走了。

到了格拉塔大桥,他就乘车直接去托凯琳旅馆。

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

第一部

第二章 托凯琳旅馆

在托凯琳旅馆,波洛要了一个带浴室的房间,接着就朝看门人的写字台走过去,询问是否有他的信件。

有他的三封信,还有一封电报。看到电报,他的眉毛略微扬了扬。这是意想不到的。

他用他那惯常的灵巧、不慌不忙的姿势,拆开了电报。印刷体的字特别清晰醒目。

“你在凯斯纳案中预言的发展线索意外出现请即回。”

“真讨厌,”波洛恼火地嘟哝了。他朝时钟瞥了一眼。

“今天晚上我得继续上路,”他对看门人说。“东方快车什么时候开出?”

“九点,先生。”

“你能给我订一个卧铺吗?”

“没问题,先生,在这种时令不难订到。列车几乎是空的。要头等还是二等?”

“头等。”

“好的,先生。你打算到哪儿?”

“到伦敦。”

“好的,先生。我将为你购到一张去伦敦的车票并在伊斯坦布尔──加来车厢上预订一个卧铺。”

波洛又朝时钟瞥了一眼。已经是七点五十分了。

“吃饭来得及吗?”

“不成问题,先生。”

小个子比利时人点点头。他去退了他原来预订的房间,随后穿过门厅,朝餐厅走去。

当他正把菜单交给侍者时,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啊,老朋友!这真是想不到的高兴事儿!”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说话的是个矮胖、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的头发剪得象把刷子。他正快活地微笑着。

波洛忽地跳了起来。

“鲍克先生。”

“波洛先生。”

鲍克先生是比利时人,他是国际客车公司的董事,多年以前,就和这位前比利时警方的知名人物相识了。

“这次你是远离家乡了吧,我亲爱的。”鲍克先生说。

“在叙利亚有点事。”

“那你这是回家了──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好极了,我也今晚走。我是说,我要去洛桑,在那儿有些事要办。我估计,你是乘的东方快车吧?”

“是的。我刚才请他们给我订个卧铺。原来打算在这儿呆几天,可是接到了一个电报,有要事叫我回伦敦。”

“唉!”鲍克先生叹了口气。“要事──要事!可是你呀──你现在在你们那行中是处于登峰造极的地位了,我的老朋友!”

“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成就。”波洛想使自己显得谦虚一点,可是明显没有成功。

鲍克笑了起来。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他说。

波洛接着大讲了一通不让汤沾上他的翘胡子的困难性。

他完成了这一困难任务后,朝周围瞥了一眼,同时等候下一道菜。餐厅里只有五、六个人,而其中只有两个引起波洛的注意。

这两个人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年纪较轻的是那个看上去讨人喜欢的、三十来岁的青年人,显然是个美国人。然而,引起这位小个子侦探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伴。

他是个六七十岁的男人。就近看去,他有一副慈善家的和蔼外表。他的稍微有点秃的头,他的圆圆的前额,微笑的嘴露出一排雪白的假牙,一切似乎都说明此人有一种乐善好施的品格。只有眼睛与这种推测不相符合。那对眼睛小而深陷,显得阴险狡诈。不仅如此。当此人对他的年轻同伴做了个手势,眼睛扫过这个房间时,他朝波洛注视了一会,而就在这刹那之间,眉宇间露出一种奇怪的恶意,而且在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反常的紧张神情。

接着,他站了起来。

“付账,赫克托。”他说。

他的嗓子有点沙哑,音质古怪,柔软,危险。

当波洛和他的朋友在休息室里再度碰头的时候,另外那两人刚好打算离开旅馆。

他们的行李正被送了下来。那个年轻人在监督着这一过程。过了一会,他打开玻璃门,说道:“全准备好了,雷切特先生。”

上了年纪的人嘀咕了一声,表示同意,走了出去。

“喂!”波洛说,“对这两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他们是美国人。”鲍克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