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元抓住了很重要的一点,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设兜的是什么人。但从种种迹象以及薛康和他们对峙后的结局可以看出:他们是一路的。设兜者有“千里足舟”探查情况,所以他在这之前应该已经确定目标就是薛康。问题是明知是同道的薛康,却没有直接与之交流,而是试图先将他困住。这意味着其中要么有什么误会,要么就是设兜者想利用这机会公报私仇。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一点都是自己可以大加利用的。

“他们已经会合在一起朝我们这边移动,没有时间了,你就直接说怎么办吧。”秦笙笙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要求齐君元详细解释了。

“阎王,你到白天看到画有瘦鱼和驴蹄标志的地方,在这两个标志下再加一把菜刀的图案,并且在这附近燃起一堆火来,要让别人能一眼看到这三个标志。这事情一定要做成,谁阻挡你就杀了谁,丝毫不要留情。这事情要在打更灯笼到达小十字路口前做完,完事你看有机会脱出就自行脱出,没有机会的话,就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你们干什么去?不会是拿我当‘搅棒’,然后丢下我自己跑了吧。”王炎霸这种担心显得他已经开始成熟,或者他早就非常成熟,只是隐藏到现在才表露出一些来。

“我们去布杀局刺薛康。”齐君元说完这一句,立刻拿起随身物件往门外走去。秦笙笙见此情形赶紧跟在后面。

“事后我们怎么会合?”王炎霸追上几步问道。

“但愿逃出之后我们就能立刻见面。如果分散了,那就分头赶到呼壶里会合。”说完这话,齐君元和秦笙笙已经打开客栈大门,悄然溜了出去。

王炎霸站在原地琢磨了下齐君元的话,然后咂吧了几下嘴。齐君元的话回答得很果断,但是却没有完全回答王炎霸的问题。他并没有说逃出此地之后三个人具体在什么地方、采取什么方式会合,而是直接将会合地点推到了呼壶里。这意图其实很明显,就是不想和王炎霸同行前往呼壶里。

但是目前的境地中,是由齐君元主着局,所以他说出什么来王炎霸也就只能听什么了。有些无奈的王炎霸只好独自往客栈后院走去,因为他要从厨房里拿点可以画标志的木炭。“千里足舟”标记的位置就是客栈后面小街的一面墙上,从后院牲口厩那里翻墙过去,没几步就能赶到那个位置。

齐君元带着秦笙笙走出客栈大门后,随手将挑店幌子的竹竿摘下来,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截一段下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做出一个竹哨。

“在上德塬时,梁铁桥离开前用横江哨语和别人传递信息,你还记得那些哨音的长短声吗?只要吹出来大概有些相像就行。”齐君元问的同时已经将手中的竹哨递给了秦笙笙。他觉得自己能根据记忆中的哨音制作出一个竹哨来,那秦笙笙肯定也能记得当时的哨音。

秦笙笙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默默地接过竹哨。

“你就在前面转弯处的巷子里等着,我去小十字路口布设。杀声一起你就吹哨,只需吹几声,让那边的人听到后就停。然后我会将他们引到后街,到了那里后肯定会有些骚乱。能乱到什么程度我并不知道,但不管什么程度这都是你唯一的逃跑机会,这个时候你一定要从南边上山,再找个小溪逆流而行,逃得越远越好。因为刚才薛康的手下是顺着溪流缓缓接近镇子的,他们绝不可能再逆着溪流往上走。而且镇子里真要乱起来,除了比拼实力外,再就是比速度——攻击的速度或者逃跑的速度。所以除了你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选择在又滑又硌脚的溪水里逆流而行。”

齐君元说着话,又随手从客栈窗台上拿起两只小南瓜,一手托一个快步蹑行,往镇子的小十字路口走去。

秦笙笙紧赶几步,想把齐君元拦下来。但就在她的手指快触到齐君元背心的衣服时,她停住了脚步。而替代脚步继续行动的是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滚滚落下。

秦笙笙想到齐君元也许会放弃王炎霸,让他作为“搅棒”吸引薛康那些人,然后趁机带自己逃走。但她却根本没有想到齐君元会将自己也牺牲了,把逃出生天的机会留给她一个人。这时她的心中蓦然升起一种感觉,这感觉这些日子好多次在她心中隐隐出现,但从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和不可阻挡。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因为从训练成为刺客的第一天起,她就被灌输着绝情绝义的概念。只有灭绝自己所有的性情,才能成为一个顶尖刺客。但是人的天性是很难被外在规则泯灭的,长时间的克制和压抑只会让它在某个时候更加强烈地爆发。

秦笙笙是在将要碰触到齐君元的背心时突然领悟到一件事情。齐君元就是一个顶尖的刺客,造诣远远超过自己的刺客。他被灌输的也是绝情绝义的情感规则,但他为何愿意为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而且如此义无反顾。这说明早在自己之前,他的心中已经存在了那种感觉。不管他知道不知道,不管他承认不承认,这感觉应该在他每次都不顾一切将自己从险境中救出时就已经开始了。

齐君元消失在拐角,就像夜幕中的一个游魂。而在秦笙笙满是泪水的眼中,就如同一抹快速消散的水雾。她最终没有将齐君元拦下来,是因为她知道这样的阻止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影响到齐君元实施计划的时机。而他情愿牺牲自身,将逃脱机会留给自己,自己千万不能辜负了这份付出。如果自己不能顺利脱出,那么齐君元就白白牺牲了。所以她坚定地拿起竹哨,掩身在拐角处的阴影里。

齐君元快速跑到小十字路口,这位置他只是白天远远地看了一眼,对周围环境并不十分了解。但是他不会平白无故跑到这里来,因为这个小小的镇子,要从镇西口走到镇东口必须经过这个十字路口。也就是说,薛康以及和他联手而来的高手要想前往自己所在的客栈,也必须经过这个路口,除此之外那就得翻墙越脊而行。

齐君元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仔细观察这个路口的情况。另外,被做成兜子的小镇也真的太黑暗了,没有一丝灯光,只能借助微弱的天色行走。所以要想发挥他的“随意”特点,借助周围的各种物体和构局布设刺局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这才会随手拿来两只南瓜。

两只南瓜放在路口的两个九十度的角上,这样可以兼顾到三个路口。然后齐君元掏出了钩子,很多的钩子,每只钩子后面都穿上了单根无色犀筋。这次的钩子和以往采用的钩子又有不同,全是直角形的“回剖钩”。钩尾是竖直的圆柱形,钩头横平,只微微内弯。钩头的内侧是锋利刃边,其大体形状和用法其实和大周鹰队特遣卫使用的挂链鹰嘴镰有些像,只是小了许多。如果不论用法,单看形状,那么和大周虎队特遣卫使用的虎爪钉也极为相似。

钩子都插在了南瓜上,只是插的方向、角度各不相同。钩尾的单根无色犀筋都在齐君元手中,虽然有很多根,虽然有些直接牵拉在齐君元的手里,虽然有些是绕过路边的小树、廊檐柱子、临街房大门门环等现成物体改变了方向之后牵拉在齐君元的手里,但是却没人能看出这些无色犀筋的存在。因为单根的犀筋本就细不可见,再加上无色透明。不要说是在这如墨的夜色里,就是大白天不仔细辨别都很难看出来。

齐君元背靠一面墙,将自己缩在暗影之中,然后一手托着大把的无色犀筋,另一只手则将它们各自牵拉哪只钩子排列得清清楚楚。他现在只需等待薛康的到来,等待他走入十字路口的范围。到了那一刻,他会用血光撕裂这如墨的夜幕。

王炎霸其实比齐君元更早到达指定位置,但是他却没能及时在驴蹄和瘦鱼的旁边再画上一个菜刀的图案。

拿着木炭的手刚刚举到墙上,王炎霸就一下僵硬在了那里。冷汗从背心渗出,寒意在后脑发梢撩拨。什么叫不寒而栗,就是像他现在这样,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被无法抑制的寒意笼罩。

所有的感觉是因为身后的黑暗,黑暗中的黑影,黑影身上携带的锐利刃气。虽然刃气还未曾化作杀气,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肯定会让他从心理到肉体都受到极大刺激。

黑暗中有三个黑影,他们也都僵硬在那里。从表现上看,王炎霸的出现也让他们同样受到极大的刺激。的确,整个镇子都已经被他们控制,无关的人在天明之前不会有一个醒来。外围的控制可以保障不会有什么人可以在黑夜之中进入镇子,除非是那些预定的目标。

这三个黑影刚刚收到的指令是与预定目标的对抗已经结束,各部位设置的人爪可出兜位聚集,听候下一步的安排。但就在他们走出暗伏的兜位时,却偏偏出现了一个明显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奇怪黑影,而且还很奇怪地趴在墙上。这东西像人又像鬼,如果是鬼,当然会让活人害怕,但如果是人,那就更加会让这三个大周虎豹先遣卫感到惊异和恐惧。

王炎霸慢慢转过身来,他的目的是要让对方看清自己是个人,而且是个双手高举、门户大开、毫无威胁的人。

三个特遣卫也终于模糊地看出对面是个人,而且从外表看是个书生。他高举的双手有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册,还有一只手拿着根巴掌长的东西,粗细看着像笔。

王炎霸转身的同时往街西头看了下,那原本固定不动的打更灯笼现在又开始摇晃起来,并且是缓缓地在往镇中的小十字路口移动。很明显,对家已经行动,时间已经不多,而画标记、燃火这两件事情他一件都还没能做成。

册飞页

三个特遣卫各提虎爪杖和豹尾鞭往前逼近,即便是一个看着没有威胁的目标,都不会让他们放松警惕。而且这三个特遣卫并非一般的逼近,脚步移动的同时,三人很自然就组成了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型。一个豹卫在斜前方,两个虎卫并排在正中靠后。这叫“单豹前溜边,双虎同出林”,是从兵家一盾刀、双长矛的“双奉花”格杀组合演化而来。

王炎霸从自己现在的位置以及和三个特遣卫的距离推算,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跑。至于画画、燃火,那都是无法完成的事情。而且如果再稍有迟疑,三个特遣卫再多逼近两步,自己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打更灯笼轻轻晃动,已经距离小十字路口很近了。

一步,两步……特遣卫继续往前,离王炎霸已经很近了。

王炎霸没有跑,不但没跑,他反而是转过身去,准备往墙上画些什么。

对于三个特遣卫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当无法揣测的目标转身背对了自己时,那么最应该做的就是在这个瞬间突然出击。制服目标也好,杀死目标也好,总之不能再让他有重新转身面对自己的机会。

事实上王炎霸在面向墙体之后,突然又肩膀微摆、头颈侧转,这是又要回转身来的迹象。三个特遣卫及时发现他这个意图,所以肯定不会在让他实现这个意图。于是三个人同时扑出,如虎纵豹蹿。

但是有的时候做出一些动作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状态,而有的时候做出一些动作是为了让别人改变状态。就在三个特遣卫身形扑出一半,手中武器也堪堪要触到王炎霸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目标不见了。

其实不是不见了,而是从某个时刻开始他们见到的目标已经变成了一个虚影。王炎霸变成虚影的那个时刻,是在高举双手缓缓朝向三个特遣卫转身的过程中。他之所以要高举双手,就是要让左手中拿着的书册翻开一页,并且照住自己的身形。他之所以转身,就是要让自己在别人无法觉察的身形转换过程中留下一个虚影,而真实的他其实已经斜向移到两步之外。

这一招叫“无常换梁”,对于离恨谷诡惊亭的谷生、谷客来说这并非非常绝妙的技艺。据说曾经有诡惊亭一属中的杰出者,最多时可以连放十八个虚影,让人根本无法辨别出他的真身所在。

而要使出“无常换梁”技法有个必须的条件,就是要有微弱的冷光,这样才可以幻化出虚影掩盖掉真身。王炎霸的冷光来自于他手中的书册,这书册就是当初在临荆县外用以化解秦笙笙五色丝攻击的书册。

能化解五色丝的攻击,这书册肯定不是一般的书册。江湖上有人叫这种书册为“阎王册”,也有叫“生死簿”的,是属于一种奇门兵器。这兵器在唐代的时候使用较多,一般是与判官笔配合运用的。但唐代以后江湖中善使者便不多了,而且其技击招法逐渐失传。有人说是因为此种兵器招法极为难练,而如果不练至极致,便无法显现出威力,所以人们逐渐弃了“阎王册”而独练判官笔。元代时,有个余杭人,号江南游士,他曾著有《奇兵谱》一书,其中有过关于“阎王册”的记载。这书册全部册页都是用精钢打造磨制而成,一般都有六十四页,页页都比刀刃还要轻薄锋利。

而王炎霸的这本“阎王册”又和江湖上的易门兵器不一样,它真的是一本书册,每一页都有文字或者图画。因为这“阎王册”除了可以作为兵器来杀人,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就是用来布设诡异的环境。他这“阎王册”的册页打造磨制时,材料中加入了南海出的深海贝荧粉,可发自然冷光,然后在其他光线的照射下,又可将册页上的画面、文字放大投射出来。

所以刚才王炎霸将书册高举,册页微开,那深海贝荧粉发出的自然冷光便投射下来,让他幻化出一个虚影。而真实的他则躲在了一边。

王炎霸后来表现出转身的意图其实是要诱惑那三个特遣卫动手,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能及时解决这三个爪子,将会错过齐君元需要的时机。

那三个特遣卫果然上当,抓住了自以为最佳的机会出击。但当他们猛然扑入了虚影,而且处于扑出之势已然不可收的状态时。王炎霸手中的“阎王册”立刻显现出它最基本的功能:杀人。而要想一举将三个特遣卫都杀死,那么这项基本功能应该还具备不同于一般“阎王册”的奇特之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离恨谷出来的武器,无不在功能上、设计上巧妙到极致。

寒光飞闪,就像夜蝠飞过,而且悄无声息。三个特遣卫终于收住冲势稳住身形,但他们从此再没有纵蹿的可能了。

“阎王册”还在王炎霸的手中,但此时的书册已经少了三片册页。而那三个特遣卫的脖子上都嵌上了一片微闪荧光的册页,册页切入得很深,隔断了包括动脉、声带、气管在内的大半边脖颈。

如此之薄的册页,竟然能如此大力地射出,无声地切断别人大半的脖颈。这力道并非来自王炎霸,而是来自于“阎王册”中的机栝力量。那“阎王册”杀人的基本功能不同一般就是在此,它不仅是个册页,还是个活册页。在暗藏机栝的控制下,可以按照使用者的意图,连续射出六十四片比刀刃还轻薄锋利的册页。

三个特遣卫僵立不动,鲜血正沿着册页切出的缝隙往外少量喷射。终于,在一个大血压的冲击下,血液狂喷而起,将半边的脖颈折落下来。随后,身体也倒了下来,发出了些许沉闷的声响。

这个过程中王炎霸根本没有去看那三个特遣卫,因为他对自己的出手很自信,也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的。所以当三个特遣卫倒下时,墙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菜刀模样的标志。然后他用身上带的千里明火筒点燃了一家店铺的招幌,并将燃着的招幌裹在一根刚用桐油刷过的廊柱上。那火苗便一下子窜到了廊檐顶上。

做完了这一切,王炎霸抬头看看打更灯笼。发现那灯笼不知在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了,燃成了一个火团。不过从火团位置上判断,应该刚好是在小十字路口的范围里。看来齐君元他们那边也动手了,从时间上和火团燃烧的程度上判断,自己应该没有误事。

王炎霸知道自己这边火光一窜,马上就会有人朝这边聚拢过来。所以不敢有丝毫迟疑,赶紧取回“阎王册”的册页。同时脚下顺便一挑,将尸体踢进了火里。做完这些,他才转身,狸猫般悄然滑溜进了一条只够一人进出的小巷。

薛康和赵匡义并排往客栈方向走来,这应该是最合适的方式,既可以在表面上显示相互信任又未完全放弃提防。在他们移动的过程中,一直对峙的鹰狼队和虎豹队两群人撤出了剑拔弩张的状态,而在各处隐伏的人爪也都开始陆续现身。所有人都在朝着薛康和赵匡义行走的方向聚拢过来,然后跟随在两人背后一起朝着客栈过去。

齐君元下意识将身体往角落里缩了缩,他已经觉察到了镇子里的变化。在打更灯笼的引导下,许多的人正在朝着自己这边过来。同时不断有人加入到人群中,而且后面继续汇入的人很多就出现在自己的附近或退路上,将自己裹入其中。齐君元想到了,如果始终是这样的情形,一旦采取行动之后,自己将再没有机会逃出。

但之前齐君元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决策,最终不管自己能否逃出,都必须实施行动,为秦笙笙争取逃脱的机会。所以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现在只暗自祈盼在实施之前不被别人发现,以免功亏一篑。

薛康走入小十字路口时,第六感似乎觉察出了些许异样。他虽然没有停住脚步,却在此刻转头看了赵匡义一眼。

赵匡义也在看薛康,他的心中突然间也莫名出现了一种不安。虽然不知这不安来自何处,但最大的嫌疑应该就是薛康。

而就在这两个人对视一眼的同时,齐君元动手了。

这一招叫“月老扯缘”。最初在离恨谷演练此招时,齐君元是将回剖钩挂在树叶上,朝着各个方向伸展的树叶,可以随着他的心意布置不同作用方向的钩子。现有的环境中没有树叶,就算有树叶,要选择辨别可用的叶子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更何况是在极为黑暗的环境里。所以齐君元放置了两只南瓜,用南瓜来固定钩子则是一个更为简便、实用的方法。而齐君元能随机应变采用这种方法,也正说明了他“随意”的隐号名副其实。

南瓜可以固定不同作用方向的回剖钩,而更重要的是在运力拉拽下所有钩子都可以顺利脱开,这一点和树叶的作用是一样的。一大把没有区别的透明犀筋,但哪一根带着哪只钩子齐君元心中却是一清二楚。而且自己运力之后,这只钩子会以什么样的方向途径飞回,他的心里也明明白白。难度也有,就是在这整个过程需要以一个快速连续又有次序的节奏去操作,这样才能让目标在根本来不及辨别出所以然的情况下,就已经把所有的步骤实施到位。

齐君元憋着一口气,他的心跳放缓了,意念之中闪过最终会发生的一幅画面。于是,他没有丝毫迟疑,双手配合,将所有回剖钩按顺序运力收回。顷刻间只见他肩臂、腕指起落,如抚乐,如起舞。而在另外一边,回剖钩跳起、回旋,如蝶戏,如蜢跳。

第一只钩子飞回途中就将打更灯笼的挂绳割断,而就在灯笼掉在地上的瞬间,已经又有六只钩子飞回。

薛康身上中了三只钩子,但只割破了外衣,没有伤到皮肉。这倒不是钩子方向不准,也不是薛康发觉得早,避让得快,而是因为他的衣服里面衬了细软甲胄,这才逃过重创。不过第四只本来要划过他脖颈动脉的钩子他倒是自己躲过去的,这是因为大力回收的钩子带起的劲道和风声太靠近他面部的敏感部位了,让他及时觉察到了。但他也只来得及将脖颈的要害处躲过,左下颚处还是被那钩子划出了一道口子,一时间皮翻肉绽、血串儿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