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太医之前的?诊断,叶朔心里头?不由得一?酸。
赵充容虽说是病了,但还没有病糊涂,她同样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就连赵充容也没想过自己在失去了女儿之后,还能够再活上这么久,这将近二十年过去,她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赵充容自己都快要六十岁了,她的?父亲跟母亲也早已仙逝,底下兄弟姐妹侄子侄女之类的?,也早就没的?没,散的?散,不在上京了。
又想起最近的?传闻,赵充容如今算是孑然一?身?,又是将死之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剩下叶朔跟尖尖这对兄妹而已。
圣上素来翻脸无情,赵充容更是记得他当年冷酷的?模样,思虑许久,她到底还是将心中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因为她害怕自己再不说,那件事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在皇宫里头?这么年,赵充容就只学会了一?件事,莫要对皇帝动?什么真感情,不然的?话,恐要伤人伤己。
与此同时,景文帝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景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充容竟然如此大?胆,他更没有想到,赵充容竟然会是当年那件事的?知情者。
听完暗卫所言,景文帝竟有一?瞬间的?慌乱,连杯子里的?水洒到身?上都顾不得去擦。他嚯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第一?反应就是——
杀!
杀了她!
第225章 轮回
尽管景文帝心里?头是这么想的, 但?是恐怕,如今却是来不及了。
景文帝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在听到九皇子进宫的消息,让暗卫暗地里?关注他的动向而已, 却无意间撞破了这样一幕。
赵充容一个小小的充容, 她怎么敢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乱了手?脚,反应过来之后景文帝几乎是咬着牙开了口。
“来人, 摆驾!”
另一边, 书兰斋内——
叶朔眼?睁睁的看着赵充容从自己的衣柜下头取来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子,木盒打开之后,里?面赫然躺着一粒小小的药丸。
药丸不知道是用?什么药材做的,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 依旧没有丝毫的褪色,还是那么的鲜艳,竟显得有些诡异。
看到这一幕,叶朔惊的险些跳起来。
很显然他也没料到当年那稳婆落下的小小的药丸,竟然会被书兰斋的主?人赵充容给捡了去,而且这么一瞒,就是二?十年。
事发突然,叶朔来不及阻止, 提前更没有任何的防备,当木盒被打开之后,叶朔明显注意到外头有动静,估摸着大概率应该是暗卫察觉到了什么, 然后去给便宜爹汇报去了。
再看眼?前, 赵充容却是浑然未觉, 还在那里?继续:“你一定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吧。”
赵充容起先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凭心而论,这些年里?头圣上待九皇子并不差,若是自己贸然拿出这东西,恐有挑拨离间之嫌。
赵充容原本是打算将这件事当成是秘密,永远埋藏在自己心底。
如果九皇子一辈子都不知道,或许对他会更好。
还有就是,赵充容到底也不是什么圣人,她虽对九皇子跟尖尖公主?有感情,但?还没有高风亮节到那个份上,她自己也有家人,她在宫中的一言一行,亦会连累到他们,赵充容深知,这件事情自己一旦说出口,若是暴露出去,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定然是必死无疑。
她对这个皇宫倒是没什么留恋的,但?她的家人不行。
赵充容遂一直忍耐到现在,忍到她的家人去世的去世,离散的离散,如今的她才算是终于有了勇气。
尤其是最近景文帝的态度却让她感觉到了危险,纵使到了如今,圣上他依旧是说翻脸就翻脸,九皇子这边又没有丝毫的防备,这叫赵充容如何能够放心的下?
对帝王投入感情,实在是再危险不过的一件事。
赵充容的本意,就只是想让眼?前这个孩子不要因为?圣上的若即若离而伤心,君父君父,先君后父,若是弄错的顺序,他怕是有苦头要吃了。
故而赵充容继续,道:“这是当初你母妃带着你离开之后,我在自己房中捡到的,这么一粒小小的东西,估摸着他也没想到,我会发现吧……”
说到后头的时?候,赵充容不由?得有些自嘲。
事关重大,怕他不相信自己,赵充容已然是有所准备。
她下意识的便要将旁边的兔子笼子打开,准备演示给他看,结果刚抬起手?臂,就被眼?前的青年给拦下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停在了半空,赵充容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下一瞬,却听他道:“赵娘娘,不必了。”
“可是……”
赵充容刚想说什么,就听他道:“有关于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知道。”
这下子轮到赵充容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件事,就连皇贵妃都不知道。
赵充容之所以这么肯定,便是因为?她如今也还算是了解皇贵妃的性?子,皇贵妃性?子急,向来藏不住事儿,以她对九皇子的在意程度,若她知道,必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芥蒂的跟圣上相处,早闹起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不是皇贵妃说的,他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孩,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叶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垂下眼?眸,道:“当年就是那个稳婆,在我刚出生时?,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袖间滑落下来了这一粒小小的药丸……”
“若非当时?太子的近侍墨书突然开口,现如今怕是早就没我了。”
他当时?才刚出生,纵使察觉,又能有几分反抗之力呢?
“赵娘娘不必忧心,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赵充容有些不敢想象,背负着这样一件事情,他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赵充容作为?一个知情者?,日日看到叶朔跟尖尖两兄妹的时?候心里?压力就已经很大了,更遑论作为?亲历者?的他了。
自己的亲生父亲从一开始便想要杀了自己,这种事情不论是搁在谁身?上,谁又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呢?
作为?那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日日面对自己的父亲,该是有多么的伤心。
似是看出了赵充容心中的拧结跟怜惜之意,叶朔却是耸了耸肩,笑着道:“所以这么多年,我这不是也没让父皇好过么。”
他那些皇兄加起来,都没便宜爹对他一个人操心操的多。
讨债鬼讨债鬼,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听他这么一说,压在赵充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既然你心里?头有数,那我便也放心了。”
如此,这宫里?头便没有什么事能叫她心焦了。
叶朔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赵娘娘,我去帮你把这东西销毁,实在是不必留着了。”
“我怕暗卫估计已经知道了。”
赵充容闻言心里?头一惊,但?她却罕见?的,没有多少紧张的意味,大约是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她实在是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吧。
能够及时?发现暗卫的存在,说明眼?前这个孩子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纨绔,赵充容越发的放心了。
将红色药丸放到地上用?脚碾碎,没一会儿的功夫,这枚一直以来都是鲜艳无比的小东西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与地上的尘土融为?了一体,光鲜不再。
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玩意儿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到了后面,赵充容实在是精力不济,叶朔见?状,于是便提出了告辞。
临走的时?候,赵充容实在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对圣上……”
叶朔顿了顿,最终说了一句:“看开了。”
不是原谅,不是不在意,而是看开了。
“有些事情何苦计较那么多呢,人生在世,难得糊涂。”若是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计较报复,他恐怕是没有那么多的力气。
难得糊涂,好一个难得糊涂……
若是当年自己也能够这么想,恐怕事情便会变得大不一样了吧。
赵充容到底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叶朔从书兰斋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急匆匆赶来的景文帝。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景文帝就从勤政殿来到了这里?,前后也不过就一炷香的功夫。
景文帝起初的时?候原本是打算下令将挑拨离间的赵充容处死,结果等真到了这里?,他反而踌躇了起来,竟有些不敢上前。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太子自绝那次,他也像现在这样两条腿仿佛灌了铅,动都动不得了。
景文帝忍不住想,若是赵充容真把自己曾经下令,叫稳婆秘密将小儿子处死的事情告诉了他,日后父子两个,怕是再也就回不去了。
若是从前,自己有那么多的儿子,景文帝压根不在乎这一个两个,即便是现在,他的儿子也不少。
所以就算是被发现了又能如何?
景文帝心里?头这么想,手?上却不受控制,握着珠子的手?竟隐隐有些扭曲。
就在景文帝脸色几经变化之际,叶朔就这样从书兰斋里?头走了出来。
景文帝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睛,试图分辨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绪。一时?之间,他突然就有些不敢问,赵充容刚刚究竟都对他说了什么。
对于他的出现,叶朔并不意外,再者?说,他也不觉得这事儿装傻就能够糊弄过去。
以便宜爹一贯的性?子,以后这父子怕是做不成了。
便宜爹防备心重,容不下身?边生了嫌隙的皇子。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叶朔也有些觉得乏了。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叶朔先开的口:“赵娘娘刚睡下,父皇还是不要叫人打扰她了。”
压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景文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便宜爹这人还算是信守承诺,他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就不会对赵充容怎么样了。叶朔挠了挠头,见?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于是道:“多谢父皇。”
“既如此,儿臣便先告退了。”
见?他转身?欲走,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疏离,景文帝心头猛地一紧。
“等一等!”
叶朔不得不停下脚步:“父皇还有何吩咐?”
景文帝张了张嘴,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马上要到你生辰了,朕提前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了筵席,就在后天,届时?朕也会去,你……可还要回秋吾宫?”语气之中,竟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即便是尊贵如帝王,亦有害怕失去的东西,若没了他,自己最后便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刨除景文帝皇帝的身?份,只作为?父亲,待他老?去,亦有同自己的孩子地位颠倒的那一天。
从前的景文帝有多得意,面对孩子说一不二?,如今终究要一一还回来。
父母与子女之间,有些时?候,就仿佛是一个轮回。
这么多年,叶朔哪儿见?过便宜爹说过这样的话。
然而叶朔的愣神,却叫景文帝误会了。
第226章 心颤
这…要不还是?算了吧。
如果现?在自?己能够识趣些, 他同便宜爹之间好歹还能保留几分体面,父子一场,叶朔也不愿在最后的时候闹的太难堪。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跟便宜爹互相防备跟猜忌, 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故而叶朔想了想, 道:“父皇日理万机,加上最近边关战事吃紧, 要不这生?辰还是?…不过了吧……”
望着小儿子的背影, 景文帝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在怨朕,他在恨朕啊……”
也对?,发现?亲生?父亲从一出生?就没想让自?己活, 谁能不怨, 谁又能不恨?
然而若是?让景文帝再重新选择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所以在继太子他们之后,自?己终于又失去了一个儿子。
很快,宫里头的众人发现?,圣上跟九皇子这回非但?没有和好,两人的关系反而越发的僵硬。
九皇子再进宫时,都?是?特意选了景文帝不在或者正?忙的时候,就算是?两人在宫里头撞见了, 九皇子也会提前?远远的避开。
叶朔是?个十分知情识趣的人,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他心里头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他很聪明,当他想要远离一个人的时候, 几乎没有不成功的。
以至于景文帝有好几次在提前?得到消息的情况下, 也还是?扑了个空。
两人之间气氛如此诡异, 就连皇贵妃都?察觉到了,皇贵妃难免要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叶朔又怎么?能跟他娘说?呢,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徒惹烦恼罢了。
故而叶朔只是?道:“娘啊,你就不要问啦。”
然后皇贵妃就真的不问了,她?虽然心里头担忧,但?儿子不说?,她?也不会勉强。
而一旁的尖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兄长,她?自?然希望两个人都?好好的。
见哥哥这边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尖尖只能去找景文帝。
然而景文帝能够回答她?的,就只有沉默罢了。
残杀亲子,这叫他如何能够说?的出口?
“都?是?…朕的错……”
话音落下的瞬间,包括尖尖在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王自?全差一点把手里端着的茶杯给摔了,尽管他已经及时稳住了手,但?其中的茶水到底还是?溢出来了些许,这对?一个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太监来说?,完全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就好比皇帝不可能认错,一样的不可思?议。
这么?些年,王自?全何曾见过圣上这一面?
待尖尖浑浑噩噩的离开,没一会儿,景文帝也起身回寝殿休息了。
最近的这段日子里,景文帝变得越来越沉默,如今的皇宫,倒是?越发的冷清了,纵使多加了衣衫,也依旧抵不住从骨头里头往外渗的凉意。
自?打景文帝身子不大好了之后,晋王跟肃王倒是?会时不时的进宫探望,两人也算是?跟景文帝从小一起长大的,虽说?景文帝最后成了皇帝之后,身份跟从前?大不相同,但?到底是?有手足之情在里头。
这天肃王照例来陪景文帝到御花园里头钓鱼,而此时距离叶朔从赵充容的书兰斋出来,已经是?整整一个月过去。
就在肃王绞尽脑汁,想要逗景文帝开心的时候,却听到景文帝冷不丁来了一句。
“皇弟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报应。”
看着皇兄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肃王心头莫名的一颤,下意识的,肃王故作轻松道:“怎会?”
“这天下谁人不知,皇兄乃是?明君。”
除了建立了大周的高祖皇帝之外,整个叶氏,就数自?己皇兄最为出色了。
“是?明君,却不是?个好父亲。”先是?太子,再是?小九,最终自?己的儿子都?将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远去。
自?嘲的摇摇头,景文帝背着手,沉默着离开。
直到这一刻,肃王才发现?,从前?心肠冷硬,一往无前?的皇兄,现?如今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皇兄身边永远不缺伺候的宫人,但?他身上那?一身玄色的龙袍却将他与那?些人远远的隔离开了,就算是?身边的人再多,远远看去,他也不过是?形单影只的一个。
之前?会在旁边搀扶他的青年不见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再没有谁能近得了他的身。
待景文帝离开之后,肃王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打算亲自?到自?己这个侄子的府上走一趟。
彼时,叶朔正?在自?家后花园山上的亭子里头吹风,他亲手绑的吊椅一晃一晃,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听到不远处有动静,叶朔从繁杂的思?绪里头清醒过来,然后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紧接着,他看到肃王在旁边侍从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登上最后一个台阶。
叶朔见状,赶忙从吊椅上下来。
“呼…老?了老?了,腿脚不好使了。”肃王晋王还有景文帝,三人之间也就相差了一两岁,两三岁,年纪其实都?差不多。
从前?的时候肃王纵马打猎,大半天下来气儿都?不带喘的,现?如今却是?爬个小山都?觉得困难了。
叶朔扶着他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忍不住蹙眉道:“皇叔怎么?自?己上来了,也不叫管家通报一声,我好下去迎你。”
肃王却是?不以为意,“与管家无关,是?我不叫下头那?些人通报的,正?好有空,我顺带也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肃王虽是?这么?说?,但?他可是?自?己亲叔叔。无事不登三宝殿,肃王这回来的目的叶朔差不多也能够猜到。
肃王这回来估摸着也是?打算劝他跟便宜爹和好的,叶朔不由得叹气。
但?是?有些事情,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的清楚的,与其让结局变得更?加糟糕,真不如到此为止。
肃王并没有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而是?给叶朔讲了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景文帝自?己。
肃王作为景文帝的亲兄弟,一路上看着他走过来,自?然知道这个这位皇兄的不易。
“像是?被先帝逼着给那?帮北庭人陪酒这些都?还是?小事,想当年,先帝见你父皇优秀,更?衬托的他越发的不堪,屡次三番,欲将你父皇杀之而后快,你父皇也因此,所以在太子出生?之后,对?太子处处呵护,格外的优待。”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那?些悲剧,只要自?己的态度足够坚决,就万事大吉了。”
若干年前?,先皇欲杀亲子,若干年后,皇兄亦欲杀亲子,兜兜转转,仿佛宿命一般的轮回。
“他竭力想要避免悲剧,最后终于又走向了另一种悲剧,仔细想想,确实是?有些可笑。”
景文帝想留的没留住,一开始不想留、最后改变了心意想留的,结果也没留住,不得不让人觉得,实在是?造化弄人。
有些时候,只有为人父母之后才能知道,不论自?己做什么?,于子女之间,总还是?会留下遗憾。
哪怕处处小心,亦会有所疏漏,有的时候是?一句不妥当的话,有的时候仅仅只是?一个眼神。
叶朔闻言有些沉默,却是?依旧没有说?话。
便宜爹有苦衷,他自?己亦有苦衷,总不能因为便宜爹的苦衷,自?己就一定?要原谅。
人生?在世,谁没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叶朔做不到时时刻刻,事事处处都?要为他人着想。
见自?己这个侄子依旧是?不为所动,肃王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旁的皇子遇到这种事,听自?己这么?一说?,很快也就借坡下驴了,谁又能真的跟皇帝生?气呢?
唯有他一人,倔的厉害。
不念权势只念情,或是?正?因为如此,皇兄才会这么?的放不下。
知道这个侄子吃软不吃硬,若是?硬来,反而会将他越推越远,肃王不由道:“皇叔说?这些,并非一定?要你原谅你父皇,只是?…看在你父皇身子不好的份上,你能不能,多去瞧瞧他?莫要再躲着他,有些事情哪怕他是?皇帝,他也不是?总是?都?能够承受得来的。”
肃王言辞恳切,半晌后,叶朔到底还是?开了口:“如今父子相疑,如何还能够回得去?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肃王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根结在哪儿。
自?己侄子,似乎认定?了自?己父亲会因为这件事与他心生?嫌隙,若是?从前?,确实是?如此,但?是?现?在……
皇兄从前?确实是?狠心绝情,但?自?己这个侄子又何尝没有低估皇兄对?他的感情?
“皇侄说?笑了,皇兄或许会对?所有人如此,但?待你到底是?不同的。”
不等叶朔反驳,肃王又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到宫里头,一看便知。”
叶朔将信将疑。
“做叔叔的言尽于此,皇叔得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莫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肃王到底还是?离开了。
叶朔站在原地呆怔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信他一次。
若肃王说?的是?真的,那?……
第二天一早,得知小儿子求见,景文帝有一瞬间的愣怔,连手上的笔滑落下去都?犹不自?知,待他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开了口。
“快宣!”
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项鸿,什么?赵充容,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有些事情,景文帝突然就不愿意去细想了。
待叶朔走近,才发现?不过是?短短月余,便宜爹似乎就消瘦了许多。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暗卫便先他一步出现?了,并且带来了一个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消息。
就在刚刚,赵充容她?…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