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叶朔只感觉到耳边一道风声拂过,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就只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

  顾不得便宜爹还没有叫起,叶朔急忙跟了上去。

  景文帝的步伐极快,心口处伤口愈合的地方闷的厉害,十分的难受。无视心脏那里传来的窒闷感,没一会儿的功夫景文帝就来到了清风院子门口。

  然而等真的到了地方,景文帝的步伐反而踌躇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认为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太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离去?

  然而景文帝却是不知?,越是骄傲的人?,便越是不容许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别人?瞧了去,哪怕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一样。

  所?以太子才?会掠过上吊、自刎之类的方式,最终选择了最难受,也是最不会叫人?看出?来的方式自裁。

  哪怕穿肠烂肚、痛不欲生,他亦是眉头都不眨一下。

  所?以等景文帝见到太子遗体的时候,就只看到他神色平静的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景文帝粗喘着气,颤抖着手,去探太子的鼻息。

  这样的事情叶朔刚刚已经做过一次了,所?以景文帝得出?来的答案,也只能是跟叶朔的一样。

  太子死?了,身子都凉了。

  当触碰到太子冰冷的身体的时候,年过半百的帝王,一时间竟有些?腿软。

  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从古至今,不论是谁,人?生三大悲都最是让人?发痛,哪怕身为皇帝也是一样。

  说到底,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心,是人?就有感情,眼睁睁的看着最看重的儿子死?在自己跟前,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景文帝岂能不痛?

  可对于景文帝来说,痛到极致便是恨意跟怒意。

  身为帝王,他不能允许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而太子自我了断,对他来说便是失去掌控的事情。

  按照景文帝的设想,太子应该走上一条比自己更?为光明,更?为顺遂的道路。幼年时期被立为储君,等到他老了,便顺顺利利继承自己的位置,哪怕中间偶有波折也不要紧,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如今太子的结局,竟比自己还要凄惨。

  自己好歹熬过了那么一段黑暗艰苦的岁月,最终坐上了皇位,可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却早早的倒在了半路之上。

  太子实在是辜负自己良多。

  太子今年,才?三十五岁啊!正是年轻的时候。

  景文帝恨他如此轻易就放弃自己,更?恼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却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一旁的叶朔见便宜爹死?死?盯着太子的尸身久久不肯言语,下意识的就摸向了自己的怀里的小盒子。

  叶朔以为便宜爹会这样倒下,却不成想他非但没哭,反而低低的笑?了起来,叶朔心头当即就是一紧。

  起初景文帝声音还不大,到了后面竟是痛极反笑?,彻底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啊!”

  “他为储君时勾结党羽,是为不忠,身为人?子却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言损害,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的东西,怎配做朕的儿子!”

  “来人?,将废太子的尸身连带着这屋子都给朕烧了,来人?、来——”

  刚听到前头那几句话,叶朔整个人?猛地一震,正焦急思?考如何应对的时候,却见便宜爹指着太子的手先是一僵,急喘了几口气,继而捂着心口就这样倒了下去。

  叶朔眼疾手快,在便宜爹倒地之前将其拉起。

  此刻景文帝脸色铁青,牙关紧闭,嘴唇也隐隐有些?发紫,叶朔当机立断,赶忙用?手将便宜爹的牙关撬开,然后将护心丹给他喂了下去。

  再?然后叶朔就背着便宜爹往便宜爹的住处跑。

  至于留下的那些?人?,如今正犯难呢,随后就听到九皇子开了口。

  “在父皇没有醒来之前,你们谁都不准动,听到了吗?!”

  可是,圣上刚刚已经是有言在先,若他不按照圣上的吩咐去做,恐怕……

  为首的人?刚想要说话,结果正好对上叶朔的眼睛,其中犹如刀锋一样的凌厉,使得为首之人?顿时心跳加速。

  不愧是皇子,纵使九皇子是个纨绔,亦是气势冲天。

  见对方被震住,不等对方回答,叶朔就不见了踪影。

  叶朔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将便宜爹放到了他的床上,顾不得自己满头大汗,赶忙去招呼旁边的姚芷跟太医。

  “快、快来瞧一瞧,父皇他如今如何了!”

  而此时队伍里头的其他皇子同样也听说了太子自戕的消息,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三人?心头当即悚然一惊。

  太子身死?可是大事,此消息一出?,怕是要引起一场震动了。

  至于二皇子,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二皇子不相信,太子就这么轻易的就死?去了,那可是太子啊!

  从小就犹如高?山一样压在一众兄弟的元后嫡子,不能这么软弱吧……

  不知?为何,二皇子心头莫名有些?发慌,总觉得一些?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待慌乱的情绪平复下来,顾不上其他,立马起身,披了件袍子就往景文帝下榻的院子走去了。

  待反应过来之后,其他皇子也纷纷动作,哪怕是正在养伤的四皇子,也叫人?抬着轿子往这里赶。

  另一边。

  幸而叶朔那枚护心丹喂的及时,再?由太医跟姚芷联合之下,没一会儿的功夫景文帝便幽幽转醒。

  景文帝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望着头顶的床幔,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道:“来人?,拟旨,传朕旨意,废太子忤逆不孝,自即日?起,玉牒上除其姓名,太子妃、太子侧妃、一干皇孙等亦……”

  既然太子连自己的妻妾儿女?都不在乎了,那便叫这些?人?,也跟着太子一道去吧。

  皇室之中,皇宫院内,再?容不得他们。

  叶朔没想到便宜爹竟会如此冲动绝情,这是要连坐啊这是!

  太子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自裁非但没能勾起景文帝的怜惜之情,反而叫他心中恨极恨透了。

  然而不等景文帝说完,就被下头的叶朔急匆匆的打断:“不成啊爹!”

  “三哥临死?前就只剩这点念想了,三哥固然有错,可太子妃他们罪不至此啊爹!”

  “人?死?债消,三哥若是知?道自己此举会连累妻儿,怕不是在地下也日?日?不得安宁。这么多年,三哥已经疲惫至此,若真行此举,百年之后,父子之间,如何还能够相见?”

  叶朔其实不怎么相信轮回之事的,但无奈古人?相信这个,他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难不成,爹您真想要三哥变成孤魂野鬼才?成,这真的是您所?愿所?想吗?”

  “放肆!”景文帝果然大怒。

  听到里头一声怒吼,外头的二皇子他们脚步突然一停,仔细想想,还是等风暴落定了再?去为好。

  景文帝会迁怒别人?,自然也会迁怒自己小儿子。

  “连你也要忤逆朕吗?”

  “爹,儿子……”

  然而叶朔话都还没说完,景文帝的拳脚就已经落了下来。

  若是平常,叶朔早跑了,但现在没办法,便宜爹正在气头上,叶朔就只能等他气消了再?说。

  如今的叶朔,却是半点都退不得。

  见小儿子一声不吭跪在那里,景文帝心中怒火更?盛。

  最后叶朔实在是扛不住,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就这样倒了下去。身上后背还有肩膀,实在是太疼了,叶朔此刻就像个虾米似的蜷缩在一起。

  景文帝动作一僵,看着不停喘气的小儿子,景文帝最终没忍住,落下泪来。

  叶朔见状却是知?道,不管怎么样,太子妃他们算是保下来了。

  至于太子的尸身…皇陵估摸着是进不去了,单独给他开辟一间墓室也不太现实,只能委屈太子,先住给他准备的地方了。

  最近几天叶朔劳心劳力,本就身心俱疲,早上被太子那么一番冲击,后又成了盛怒之下的景文帝的发泄对象,待一切平息,叶朔刚一走出?这所?院子,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难以为继,沉默着上前,姚芷最终还是揽过他的腰,肩膀抵着他的腋窝,轻轻将他架起。

  再?然后,就是景文帝下旨,保留叶寻爵位的消息。

第196章 调查

  如今太子虽死, 但身上的污名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清是浊,总归查了之后才知道。

  该是太子的太子跑不了,叶朔亦不会包庇, 不该是太子的, 也?不能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太子身上泼。

  叶朔在梁州好歹有些根基,查清楚湘斛跟业陵的具体情?况, 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就在叶朔沉思期间, 姚芷已经褪下了叶朔的上衣。

  见只见青年原本光洁漂亮的皮肤上头,如今全都是青黑色的伤痕,看起来分外的可怖, 后背肩胛骨那边本身还没有好利索, 现在更是伤上加伤,都快肿的比馒头还高了,姚芷心头一涩,眼眶不由得也?有些发烫。

  她不能想象,向?来开?朗活跃的青年,如今却要遭受这些。

  当视线触及到?他脸上的疲色之后,姚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相当的复杂。

  在姚芷看来, 他本应该一直快活下去。但他的日子,过的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快活。

  自打出了药人谷之后,他基本上就没再笑过了,这堂堂宫廷, 竟不如在偏僻的山谷里头自在, 整日提心吊胆, 若非姚芷亲眼看到?,永远都不可能相信。

  好在姚芷身上还带了些行走江湖时候用的跌打药, 如今正?好给他用上。

  当药膏涂抹到?身上的时候,叶朔后背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开?始剧烈颤抖。

  嘶——

  痛死了!!!

  两辈子养尊处优、基本上没怎么吃过苦的叶朔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姚芷这才发现,眼前?的青年似乎是格外的怕疼,一点点痛他都受不了,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仅要面对兄长的死亡,还要照顾中年丧子的父亲、成为父亲发泄的对象,以?及料理太子的身后事。

  他心中,是否也?有旁人不曾知道的苦?

  强忍着没喊出来,等姚芷给他上完药之后,叶朔休息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稍稍恢复了些精神之后,就赶忙从椅子上爬了起来。

  “你做什么去?”话出口的瞬间姚芷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管太多了。

  说好的跟他划清楚界限,自己却是屡屡食言。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然而叶朔的态度却是十分的自然,呲牙咧嘴往外走还不忘跟她解释:“我得赶紧通知人弄冰过来。”

  如今虽说已经是秋天了,但太子的尸身却不能长时间的暴露在空气中,时间长了依旧容易滋生腐败臭味。

  便宜爹眼下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正?在气头上估计是指望不上,可不敢再在他跟前?提起太子,万一便宜爹气性一上来,再嚷嚷着要把太子烧了可怎么办?

  至于二皇子他们…太子如今就是个?定时炸弹,帮了也?没好处,说不得还要连累自己,估摸着谁都不愿意沾手。

  便宜爹手底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听命令办事,没命令万一吃瓜落了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也?就自己能够搭把手了。

  姚芷闻言,不禁一阵沉默,在他往外头走的时候,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等回?到?清风院子,叶朔一声令下,再加上圣上苏醒之后并未再提要用火烧的事,负责看守的人立马通知下去,到?盛洲各处储冰的地方去取冰去了。

  随后在太子入棺之前?,叶朔又亲手帮太子从里到?外换了一身新衣裳。

  但尽管如此?,在棺木被盖上的那一刻,叶朔还是感觉到?心头猛地一颤。

  就如同上辈子他爸那样?,这一别,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死去之人的音容笑貌,尽付尘埃岁月之中。

  叶朔明明已经很?累了,但等躺下之后,眼前?却不受控制的闪过太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陪陪我吧。”姚芷转身欲走,却冷不丁的听到?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

  姚芷想了想,到?底是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他的床头。

  心中的疲惫加上身上的疼痛,叶朔辗转反侧,姚芷实在是看不过去,果?断出手点了他几处穴道,叶朔心头一松,这才渐渐睡去。

  等景文帝从狂乱之中勉强挣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景文帝如今心中恨意未消,自然是不可能主?动开?口去问太子的身后事,但是心底深处,却未尝就没有其他的情?绪。

  后面得知所有的事情?都被小儿子给办妥了了之后,景文帝不免一怔。

  景文帝突然想起来两天前?自己发狂的那一幕,景文帝身为当事人,自然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原本按他设想,小儿子怕不是得个?几天下不了床,却不成想这两天他竟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小儿子长大懂事是景文帝一直期盼的事,却不成想最后竟然事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更甚至,连太子的衣服,都是小儿子亲手换的。

  听到?这里,景文帝不由得问了一句:“二皇子他们,都没有想着要搭把手吗?”

  暗卫一顿,景文帝立马就明白?了什么。

  太子如今这才刚刚失势,他们这群做兄弟的就能够冷眼旁观,当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景文帝突然感觉到?一阵心寒。

  景文帝气二皇子他们,但这并不意味着景文帝就不气叶朔了。

  如今的景文帝心情?十分的复杂,他不肯承认自己对太子仍有感情?,更恨太子如此?轻易就弃他而去,但又容不得旁人作践太子。

  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景文帝脾气越发的古怪,一边觉得小儿子如此?重情?,他心里头觉得安慰,一边又觉得小儿子背叛了自己,所以?怒气高涨。

  要知道,太子虽说人不在了,但他身上谋逆的嫌疑却还没有洗清呢。

  也?是叶朔来的不凑巧,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看到?他的身影,景文帝当即就发起了脾气,连眼神都变得狠辣起来“你既殪崋那么在意你三哥,更要将他葬在自己的墓穴里,不如去跟他作伴,如何?”

  自打太子去世,便宜爹的性子越发偏激了。

  便宜爹倒是不至于直接把自己赐死,单是去守陵的话叶朔还真不太担心,在哪儿待不是待呢。

  叶朔闻言,不由的叹了口气:“爹啊,莫要说这些气话,哪怕是我,听多了也?是会当真的。”

  叶朔如今能够理解便宜爹此?刻的心情?,但有些话说的多了,便也?会伤感情?。

  见他竟然有胆子威胁自己,景文帝立刻就怒了,眼中狠意更甚。

  然而还不等景文帝开?口,就见叶朔打开?手中提着的食盒,一样?一样?摆到?桌子上,叶朔一边道:“你都两天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伤身子,这些都是我亲手下厨做的,都是一些开?胃易消化的东西,爹您就当是赏脸,好歹用一些吧。”

  见他还无视自己的怒火,景文帝刚准备连桌子带菜一起掀了,就见他说完之后缓缓仰起了头。

  “爹,这几天时间里,儿子觉得好累啊……”

  叶朔疲惫的声音并非作假,这么一番忙碌下来,他都快累死了。

  景文帝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以?及肉眼可见的憔悴,景文帝抬起的手便再也?落不下去了。

  叶朔顺势给他搬了把凳子。

  景文帝目光沉沉,看了他许久。

  叶朔浑然不觉一般,将面前?的饭菜一样?一样?试过毒之后,才将碗筷仔仔细细摆在景文帝的面前?。

  “请父皇开?开?金口,赏脸吃一些吧。”

  做儿子的能做到?这个?份上,纵使是眼下的景文帝也?挑不出错来。

  景文帝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一整个?午膳时间,父子两个?都没说话,虽是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是比之前?的剑拔弩张要好上许多。

  也?可能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了小儿子如今的难过,景文帝之后好歹没再继续迁怒跟找茬了,只是他胃口依旧不佳,勉强用了半碗粥,夹了两筷子爽口的小菜,就再也?吃不下了。

  “也?行吧……”总比一点不吃强。

  听到?小儿子在那里小声嘀咕,景文帝依旧沉默着,也?不说话。

  直到?叶朔提着饭盒,打算告退了,才听他冷不丁开?了口:“待会儿我会叫韩迹过去找你。”

  韩迹乃是如今便宜爹刚提拔上来的总指挥使。

  无缘无故的,便宜爹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韩迹来找自己能做什么?

  琢磨了一下,叶朔才反应过来,这是便宜爹抹不开?面子,见他劳累说不出直接开?口帮忙的话,所以?才拐弯抹角,搞了这么一出。

  叶朔顺口便接了一句:“那成,那我晚上还过来。凉拌白?菜跟鸡腿松茸粥是吧,儿子记得了。”

  凉拌白?菜跟鸡腿松茸粥不是别的,正?是刚刚的时候,景文帝唯一动筷子的两样?东西。

  不待景文帝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叶朔对此?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很?快就离开?了。

  叶朔后面查刺杀之事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他想查太子的事,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便宜爹的眼睛,更何况也?没什么必要。

  一旁的姚芷见状,不由得开?口:“或许这件事,我能帮上忙。”

  姚芷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这么久,自然也?有二三至交好友,帮忙打听些消息却是没什么问题。

  然而两个?人的举动,落在景文帝眼中与过家家无异,靠那些人,能够查出什么来?

  景文帝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武一召了过来。

  太子之所以?被废,并非是因为弑君一事,是后头蝗灾一事暴露,使得景文帝不得不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太子废都废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也?无法挽回?,弑不弑君也?没必要继续追究下去了,景文帝也?怕得到?的是不好的答案。

  如今太子死了,便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若刺杀一事真是太子做的也?就罢了,若并非太子所为……

  蓦然间,景文帝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97章 抚养

  大概到了第四天的时候, 叶寻收到消息,跨马加鞭的赶到,还有就是墨书殉主的消息。

  叶朔没有办法给墨书同样的待遇, 就只能够让人一把火把他烧了, 将他的尸骨收拾起来,装到罐子里头, 让人放到太子棺木旁边。

  这是叶朔当初允诺过他的, 墨书对?这个方案十分的满意。

  墨书起初的时候只以为自己追随太子故去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能跟着太子一道葬入墓穴,实在是惊喜异常。

  这么一看, 主子到最后也还不算凄凉。

  好歹…还有九皇子送了他最后一程。

  叶朔刚起床, 听?到墨书自尽的消息时,坐在那?里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就摆摆手,让人按照之前的约定去处理?了。

  早在一天前,小路子也回来了,因为当初要留在梁州处理?交接事?宜,叶朔就没带他上?船,小路子十分幸运的错过了那?场刺杀。

  再然后就是叶朔一行被刺失踪的消息。

  如今一月多时间过去, 已?然是物是人非。

  等小路子急匆匆从梁州赶来的时候,看到如今的九皇子,可把小路子给心疼坏了。

  墨书待太子如此,小路子又何尝不是呢?

  像之前一样伺候完叶朔洗漱穿衣, 听?到前头的通报声, 将吃了一半的早饭放下, 叶朔嘴巴一抹,就去接人去了。

  两年多快三年时间没见, 叶寻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细细看去,竟有几分当年太子的影子。

  叶朔心脏骤缩。

  只是叶寻如今毕竟才十六岁,尚且有些稚嫩,乍然听?闻这样的噩耗,满心慌乱无措自是不必多说,若非这么多年宫中熏陶,他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够竭力保持镇定,只是那?眼中失去父亲庇佑的茫然,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事?发突然,他身为长子,其他弟弟又年幼,身边奴仆也不可能像平常出行那?样时时跟随,只能自己一个人骑着快马来到这里。

  还未长成?的孩子,却已?经要早早面对?风浪了。

  大约是长途奔袭的缘故,叶寻整个人风尘仆仆,更?是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去做的无措感?。

  当看到叶朔的身影出现时,叶寻才莫名松了一口气。

  按理?说皇孙过来,第一时间就要去拜见景文帝,只是如今这个情况,叶朔哪儿放心让大侄子去见便宜爹?

  以大侄子如今这个长相跟模样,去了就只能让便宜爹本就不稳定的情绪越发的失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