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鳞星君最后说的那句话,又在我脑里重播:“吾将净化尔等。”
我明明没听过这句话呀,怎么搞的,心里却觉得那么熟悉。
“喂,鬼叔,你是要盯着屏幕看多久呀?”
我又吓了一跳,然后才意识到身后还站着一个大活人,薇奇这个帐号原本的、真正的主人。
我不好意思地松开了键盘跟鼠标,挠了挠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Vicky伸了个懒腰:“一直站在你后面,累死我啦!不过也挺好的,今晚团灭得那么快,你看现在都十二点了,要是打到二阶,墨鳞星君的衣服变成黑色,拿着龙牙剑,起码到一点呢!”
我嘿嘿傻笑:“没错,真的是辛苦你了,明天请你吃饭,啊不,现在就请你吃宵夜吧,楼下就有,吃完送你回家。”
Vicky嘻嘻笑道:“不用啦,我不吃宵夜,你也不用送我回家了,我滴滴打车就行。”
我摸了摸耳根:“不好吧?那么晚了?”
Vicky挥了挥手:“没事,你不是也喝了酒吗,最近查酒驾可严呢。你送我到楼下就行,对了,说起酒……”
我瞄了一眼餐桌上,酒瓶子已经空了,但醒酒器里还有不少;我玩游戏太投入,也不知道vicky是什么时候倒进去的。
反正开了也不能留,当然要喝光。
我拿着酒杯,跟vicky一起走到餐桌边,然后给两个杯子都加了酒。
我举起刚才握鼠标握得有点麻痹的右手,跟她碰了一下杯:“谢谢你的帐号。”
Vicky摇晃着酒杯:“鬼叔,客气什么,不过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哦,星期六晚上九点……”
我嘿嘿一笑:“欢乐海岸,JUICY酒吧。”
我当然记得她要我约坦爷的事情,虽然有点棘手,但也不是办不到的。
杯子里的红酒的散发出醉人的香气,不得不说,唐双对于红酒的品味确实不错。这酒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要不我还是买多一瓶,等下次跟唐双一起喝吧。
嘀嘀。
当我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时,已经为时太晚。
离我不到五米的公寓房门,被谁推开了。
唐双手里提着宵夜用的透明塑料盒,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我住的公寓用的是电子门锁,唐双作为我的女朋友,当然知道密码,也录了开锁的指纹。
她脸上的笑冷却了。
换成她的视角,看到的是在五米开外,跟她还处在冷战期的男朋友,拿着她送的红酒,跟一个穿着热裤、脸上绯红的女人,正在举杯畅饮,双眼含笑。
Vicky看了一下唐双,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墨鳞星君?”
唐双却没有理她,也没有理放下酒杯,准备向她走去的我。
她一边关上门,一边礼貌地说:“抱歉,打扰了。”
带着电子门锁的房门,在我跑到门口的前一秒,迅速、坚决地被关上了。
砰的一声巨响,在这个深夜的复式公寓里回荡。
我脑海里想起的是,刚才在龙渊地宫里,墨鳞星君开战之前,亭台楼阁全部在地震中倒塌。
现在,这一整栋公寓楼,也在我的绝望中战栗。
这是要完。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情,是有bryan布置的那三万字的体验报告可以忙,这样一来,我才可以不用太去想跟唐双的事情。
当然,稍微闲下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找她。
理所当然的,她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电话也打不通,估计被屏蔽了。
找她的助理stacy,找大只佬tommy,他们总算没有拉黑屏蔽我,但是对于我的问询、求情,回答却是一律的——无可奉告。
肯定是唐双交代过他们。
我甚至绝望到去找甜爷——唐双以前的女朋友——结果除了被她劈头盖脸骂一顿之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等到周五下午,我终于搞完了三万字的体验报告,文字优美,内容翔实,配上一大堆精美的图标,交给了bryan。
即使是这个想看我笑话的剧情策划组临时负责人,对于我这一份报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大家来看:“你们,学习一下,坦爷介绍进来的新同事,就是厉害啊。”
在这一群人里面,只有vicky偷偷朝我挤眼睛。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让我去帮忙约坦爷,让他明晚九点到欢乐海岸的JUICY酒吧。这个酒吧人不多,环境比较私密,适合聊天、谈恋爱、跟暗恋表白。
也幸好我是个业余编小说的,换了别人,还真不知道怎么把坦爷骗出来。
我先是搞定了我的真爱粉moota殿,说我失恋了——这倒是真话——想让坦爷来安慰我一下,不想要有妹子在场,不然哭出来就太难看了。
Moota殿几乎是下命令似的,让坦爷一定单独赴约。
我一边由衷地感谢moota殿,一边内心有愧,想着要是等《雪山》开拍,一定要跟强导争取个女配角,让moota殿来演。就算强导要求潜规则,也让他冲着我来就好。
到了星期六晚上八点半,我提前到了JUICY,点了一杯麦卡伦。
酒保小哥问是要加水还是加冰,我回答:“净饮。”
净饮……净化。
最近两天,没来由的,我耳边常常响起一句话:“吾将净化尔等。”
我无奈地挥了挥手,想要把这个可笑的念头、一句游戏里的对白,彻底赶出脑海。
等会儿两个正主到了,我跟vicky商量好说是巧遇,都是同事一起喝吧;然后我趁坦爷不注意,借尿遁,偷偷溜。我的打算,是直接从福田口岸过香港,去找唐双“箍煲”——粤语里尝试挽回破碎恋情的意思。
麦卡伦喝到第二杯,已经是八点五十分。坦爷还没到不奇怪,vicky半小时前就跟我说出门了,怎么现在还没到?
不应该啊,她期待了那么久的事情。
这么想着,我掏出手机,打了vicky的电话。
没人接听。
我刚要挂掉的时候,电话却突然被接起来。
然后,是一声惨叫,像是根带血的钢针,从人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哈啊!”
Vicky的声音!
我着急地朝手机里吼:“vicky!vicky!你怎么啦?
那边却是长久的沉默,我闭上眼睛,紧紧捂住左耳,试图从右耳的手机里,听到对面的动静。
手机里,似乎有人叹了口气,但在这喧闹的酒吧里,听得并不真切。
然后,手机就被挂断了。
我看了一眼屏幕,确实是对方挂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