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努力止住笑,一边勉强说:“对、哈哈哈对、对不起……”
梁sir耸了耸肩膀,然后扭头看外面的天色,突然来了一句:“时间快到了。”
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但还是顺着他的方向朝外看去。刚才还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种鲜艳的红色调。刚才昏迷得挺久的,所以现在已经到了出现晚霞的傍晚时分?
我还有一堆话想要问梁sir,他却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问:“鬼叔,你准备好去解救你的小伙伴没?”
我反问道:“怎么去啊?我倒是想啊,可是这不是被绑住了吗?你不是国际刑警吗,赶紧帮我解……”
梁sir变戏法似地,把双手从背后亮出来,右手上还有一把瑞士军刀:“手别动。”
他果然是专业人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腕的绳子突然变松,再一用力,双手就获得了自由。
我揉着被绑得生痛的手腕:“这群该死的日本人,梁sir,带着我去干掉他们!”
梁sir点点头:“鬼叔够男人!”
我一脸英雄气概: “嗯!不过你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啊!”
梁sir的表情有点无奈:“当然,这个当然。”
他用瑞士军刀把多吉身上的绳子也割开了,再拍拍他的脸,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我们的向导对麻药比较敏感,所以睡得比我们熟多了。我们都没有把多吉叫醒的意思,就让配角好好休息吧,拯救地球的任务,还是得交给我这样俊朗又醒目的男主角。
梁sir从驾驶舱的箱子里,翻腾出两把手枪,给其中一把装上子弹,另外一把弹匣空空的交给我:“你拿着装装样子就行。”
我接过手枪,很懂似地翻来覆去端详了一下,但其实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型号。这玩意在电影里看多了,但是真拿在手上,又是另一种体验。首先比想象中的要沉,又在雪地里冻得冰冷,像一小块黑色的沉默的铁,根本感受不出杀伤力。
好吧,我这一把小手枪,没装上子弹,确实没有什么杀伤力。
梁sir打开直升机的舱门,带着我跳了下去。国际刑警落地的姿势优美,我却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朝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们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几十米外的红色帐篷走去。
看来被国际刑警盯上的这个风险,并没有写进日本人的预案里,所以他们只是把我们几个绑了起来,没安排人看管,帐篷门口也没人负责警卫。
我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梁sir,我还有个问题,日本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小希骗来做手术,他们自己再重复一遍1989年的实验,不就行了吗?”
梁sir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一边解释道:“不行,因为做实验的最重要因素,‘小事件’自从那一次以后,在雪山上就再也侦测不到了。日本人后来又派出了打着救援队名号的实验小队,每年也有装成普通游客的科学家,上山测量各种数据,但是探测不到任何异常。”
我不禁恍然大悟:“难怪,这样一来,小希身体里的那颗受精卵,对他们就变得至关重要,无法取代,难怪日本人要不顾一切地把他们弄到手。对了,那‘小事件’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梁sir继续给我爆料:“日本人做了一大堆的研究,结论是在未来的一百年以内,再出现‘小事件’的概率,也是一个非常小概率的事件,大概不到百分之零点一。”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空:“不过,他们有可能是错的。”
我还想再问什么,梁sir打了个安静的手势,我只好跟着他,尽量小心地走到了帐篷旁边。
我们并没有按照警匪片的情节发展,从帐篷门口直接冲进去,一阵大杀特杀之后,成功解救躺在手术创伤的女主角和……死胖子。
电影里的主角,因为有主角光环笼罩,可以对子弹实现物理免疫;现实里,虽然叔长得很有主角相,但是吃一颗子弹照样死翘翘。
所以,我宁愿跟随梁sir的猥琐流。
梁sir带着我,慢慢靠近了帐篷侧边,我们趴在雪地里,他悄悄挑起帐篷一角。
我跟他并排趴着,顺着那缺口朝里面望去,角度关系,只看到了来回走动的人腿,大概有十几对,几台医疗器械,一些金属柜子,然后就是手术床的床脚。
八条床脚。
毫无疑问,一张上面躺的是小希,那另一张手术台上面的,难道是水胖子?
虽然日本人预测重力反转不会再出现,但是他们仍然按照传统,穿着大红色的医生制服,所有医疗器械也都是红色的,在红色帐篷里漫射出一片红色的光,看上去非常刺眼。
帐篷里的人都在用日语交谈着,一阵闹哄哄的,所以我跟梁sir说话的动静,他们肯定注意不到。
梁sir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考验我的推理能力:“鬼叔,为了保护那颗受精卵,日本人不敢对小希使用暴力,也不敢在她不同意的条件吗下使用麻药。照你推测,小希怎么会乖乖躺到手术台上,任他们宰割?”
我不假思索地说:“这还不简单,他们只要编个理由,告诉小希现在的任青平只有灵魂,没有实体之类,要借助任青平留在她身体里的受精卵,就可以让任青平复活。爱情会让人盲目,就算是小希也不能免疫。”
梁sir侧过脸来看着我,夸奖道:“我们组织有岗位空缺,鬼叔有兴趣来试试不?”
我嘿嘿一笑:“暂时没有。不过,小希被抓去做手术我懂,是为了取卵。水胖子也被抓来做手术,这是为啥?免费帮他做绝育手术?”
梁sir摇了摇头:“霍金水,是因为他讲的那个故事。”
我一时有些不解:“水哥的故事?关于地库那个?”
梁sir点点头:“对,就是那个故事。小明听完故事之后,把概要偷偷告诉了日本人。日本人经过一番研究,认为霍先生的故事里,有很大的真实性。一个脑子里寄生着古代神兽的人……这么好的实验素材,日本人怎么可能放弃,所以也就顺便解剖出来看看。”
我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他们的策略,是要把我们全员都骗上山,而不是光打小希的主意。这么说来,小希有卵子可以取,水哥有一条虫子,他们遭骗都是有原因的,只有我无辜躺枪?”
梁sir侧过脸来看着我:“这倒未必。”
我皱眉问:“梁sir这又是什么意思?”
梁sir沉默了几秒,还是开口道:“这么说有点违反组织固定,但是鬼叔,你还记得吗,在1989年的那一次实验中,代号C的被观察者,接受实验的器官是子宫,代号A是大脑,这有没让你想起什么?”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代号C对应了小希,代号A对应的是水哥!而且,他脑子里的那条貔貅,也是红色的!”
梁sir点点头:“嗯,还有一个代号B的被实验者,他被取出来的器官是心脏。鬼叔,我代表国际刑警向你道歉,因为日本人当你是杂鱼,没有仔细地调查你,但是……国际刑警把你的人生履历,翻了个底朝天。”
我却并没有觉得不开心,反而有一种奇妙的成就感:“卧槽,国际刑警那么重视我,我是不是该高兴才对?”
梁sir似乎松了一口气:“你没生气就好,总之,除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经历,我们还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复杂,或者说,你并没有正确地认识自己。在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特质,比如,你总是会遇到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而你本来对各种怪事又特别感兴趣。”
我不禁有些迷惑:“难道不是因为我脑洞比较大而已?”
梁sir似乎在组织语言,看要怎么像我解释比较好:“呃,我们觉得,你所经历的一些事情,并不是随机的,而可能是被安排的。一些迹象表明,你跟高维度空间的生……”
“嘘!”
一双穿着红色手术服的腿,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我们赶紧结束会话,以免暴露在这群丧心病狂的科学家们面前。
梁sir悄悄放下了帐篷一角,我跟着他匍匐后退了两步,然后站起身来。
我两手一本正经握着那支没有子弹的小手枪,枪口朝上:“梁sir,接下来怎么办?”
虽然很努力装出英勇的样子,但实际上,我的双腿都在止不住发抖。电影里枪战看得多了,但现在真的要来一发,要取对方狗命,或者被对方取了狗命,这种真实的体验还是让人紧张到战栗。
在冰天雪地里,我感觉到到自己腋下一片汗湿。
刚才偷窥帐篷里的情况,对方起码有十个人以上,除了慎吾、美子之外,应该也包括内奸小明,还有那个扮成烤串的小野。剩下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带着什么武器。刚才梁sir在直升机里找到这两把手枪,想来帐篷里那些人,肯定也不会是赤手空拳。
而且,从刚才不知道谁从我背后下黑手,打麻醉针的果断来看,这群神经病都做好了杀人的觉悟。
跟他们比起来,叔就还只是个孩子啊。
可是,再害怕也得上,毕竟小希跟水胖子都在手术台上躺着,等下就要被取走器官,死翘翘了。
我转头再看梁sir,他正盯着帐篷侧边,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说的什么。
这家伙自称是国际刑警,之前演得一手好卧底,徒手挣开了绳子的那一手也很棒,但是一个人要对付对方十几个人——是的,我已经把自己自动忽略——真的大丈夫吗?
我不禁忐忑地问:“梁sir,你的计划……”
毫无任何症状,他突然抬起手,对着帐篷砰、砰、砰开了三枪。
近距离的枪响差点把我吓尿,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嚷:“卧槽!你干嘛!”
梁sir对着帐篷里面,喊了一句日语,我大概能听出“国际刑警”这个英语单词的日本发音,估计他说的是“里面的人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之类的老套台词。
在人数远远少于对方的情况下,这样兵不厌诈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就这样乱放三枪,这真的足够吓住里面的人?
要死要死!
我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按照叔多年来看警匪片的经验,里面的人肯定会向着帐篷外一顿扫射。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原地扑倒在地上,脸深深埋进积雪里,差点喘不过气。这样的姿势虽然不太优雅,体验也非常糟糕,但可以有效减少面积,降低被子弹射中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