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师傅显得不耐烦,甚至还跺起脚来说,“你问我我问谁去?那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想东西跟一般人不一样,快送过去就是了,我等你回来。”
柱子一看瞎眼师傅急了,急忙扭头就走,尤其在路过我们时,还特意使个眼色,那意思你们也等我回来。
其实我倒对他走了挺满意,合计正好借机问问圣人的事。瞎眼师傅一直倾听着脚步声,等柱子走远后,他突然变了脸。
之前他一直笑呵呵的,但现在脸色却阴沉的可怕,还面冲我们几人狞笑起来,冷冷问,“几位高手,不会是来算命吧?”
我们仨都愣了,我不知道黎征和拉巴次仁怎么想,我倒是被瞎眼师傅敏锐的直觉震慑了,甚至还追问道,“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高手?”
瞎眼师傅一摆手,接过话说,“我现在只是算命的,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我眼睛也瞎了,根本做不了什么事,咱都明说,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拉巴次仁咧嘴乐了,往前靠了靠,这就要接话,可我一看他那表情心里就慌了,还及时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哪还不明白拉巴次仁要说什么,他那句劫色的口头禅可是经典,但瞎眼师傅一把老骨头,可别冷不丁被他这句玩笑话吓晕过去。
我拦拉巴次仁的小动作没逃出瞎眼师傅的直觉,他哼了一声,一脸狠色的问,“怎么?想要我命么?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说完他就迅速向桌底下一摸,拿出一根一寸的长针来,对着自己脖子狠狠戳去。
我们谁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要跑过去拦已经晚了,我一激动喊了一句,“我是宁天佑。”
瞎眼师傅猛地一顿,那针离他脖子就剩几毫米的距离,要是晚喊上一点就进去了,他扭头不信的问,“你是我徒儿?哼,我那徒儿几年前就死了,你这个异能者怎么能是他呢?”
我怕瞎眼师傅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还没等他说话就抢话道,“师傅你先别胡来,我把手伸过去让你摸一下不就不知道了么?”
瞎眼师傅显得犹豫,我则趁机一边喊着自己过去,一边把胳膊伸的笔直,当先递到他眼前。
他先随便摸了摸,接着就一脸惊喜,最后还哈哈笑出声来,拍着手说,“真是我徒儿,看来你的左眼好了。”
可随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愣,皱眉问我,“你加入特殊组织了?”
我算被自己这师傅弄得头晕异常,甚至他说的特殊组织我听都没听多。黎征一直没说话,这时发言道,“老师傅,我们不是无番组织的人。”
“哼。”瞎眼师傅使劲摇着头反驳道,“什么无番组织,我说的是特殊组织,宁天佑身具这么好的异能,不被发现才怪,哎,也怪我当时一时冲动让他去了藏地。”
我是不想跟瞎眼师傅绕圈了,索性把当年去西藏的经过简要说了一些,尤其自己的左眼是怎么被冰川天童打开的。
瞎眼师傅听得很仔细,我说完本以为他会感叹一番,毕竟自己经历的事情哪一件说不出都不一般,可没想到瞎眼师傅却啧啧起来,还指着黎征说,“原来你是黎老鬼的儿子,而你身边那个助手才是拉巴次仁。”
拉巴次仁正闲得无聊四下看着,一听助手两个词不乐意了,嚷嚷一句,“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废物么?”
瞎眼师傅也不给他留情面,啪啪拍了拍胸口,“拉巴次仁,我眼睛是看不见的,所以说你在我眼里什么样我不知道,但在我心里你是你们三个中身手最弱的,你说你不是助手是什么?”
也就看在瞎眼师傅是我老师的份上,不然依我看拉巴次仁保准能发火,甚至现在他都气得一脸通红,合着他自己是被人打心里给鄙视了。
我和黎征当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较真,我还一转话题问,“师傅,你说的特殊组织是什么?”
瞎眼师傅翻着白眼球子看着我,一脸不解的再次强调,“徒弟,你真不是特殊组织的?”
我嗯了一声,黎征也在一旁插嘴,“老师傅,我们跟任何组织都不挂钩,这次来一方面是天佑想你了,回来看看你,另一方面我们想了解一下转世圣人的事。”
一说到圣人,瞎眼师傅的脸色就不自然起来,还念叨一嘴,“圣人死了,你们要了解他干什么?”
我不知道瞎眼师傅怎么会这么定论,就把圣血村的屠村事件说给他听。
没想到瞎眼师傅听得都哆嗦起来,还站不住一下瘫坐到椅子上,显得六神无主,胡言乱语起来,“怎么可能,那六趾圣人怎么还活着,当初摔悬崖也没摔死他?”
我看着心急,急忙给瞎眼师傅倒了杯水,让他喝着压压惊。之后我们仨各找椅子,凑到他身边坐下去。
隔了这么一会,瞎眼师傅缓过来不少,又边回忆着边说了一个我从来都不知道的秘密。
“当初我眼睛不瞎,也是你爷爷的帮手,我们和其他四个无番组织成员被黎老鬼约到了西藏去对付六趾圣人,那圣人很聪明,设计了一个陷阱,四个无番组织的人先后被杀,最后我们仨跟圣人在悬崖旁恶斗一场,我的眼睛就是那时候瞎的,你爷爷和黎老鬼也受了很重的伤,那圣人很邪门,身手异常强大,你爷爷为了能消灭他,就抱着他一起跳了悬崖,几天后,我们在崖底找到了你爷爷尸体,却一直没发现圣人的尸身,但那悬崖足足有四五百米的高度,我们都以为圣人必死无疑,啧啧,没想到那老妖精真是命大,竟然还活着。”
我是彻底愣住了,被自己爷爷的死弄伤感了,甚至爷爷身前的一幕幕也不断在自己脑海中出现,我把拳头握的嘎巴嘎巴响,对圣人的仇恨感也一下增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黎征沉得住气,轻声安慰我几句后又一转话题说,“老师傅,你和天佑爷爷跟无番组织的人认识?”
瞎眼师傅惨笑起来,甚至笑声中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感,他也是真不藏着掖着,又说了一个猛料出来。
他指着我强调,“我何止跟无番组织的人认识,天佑的父母跟无番组织也是大有渊源的。”
我知道刚出生父母就双亡,也一直以为他们是病死的,可一听瞎眼师傅的话,我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拉着他胳膊追问,“师傅,我父母难道是无番组织的人?他们死于非命?”
或许是我拉扯他的力道太大了,瞎眼师傅尖叫起来,“徒弟徒弟,你轻点,师傅这身板禁不住你这么搞。”
我知道自己失态了,又慌忙缩回手,瞎眼师傅喝了口水歇口气,说起了我父母的事儿。
“徒弟,你父母不是无番组织的人,但却是特殊组织的成员,这是两个既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的部门,无番组织是军队组建的,前身是各军区的侦察大队,也就是特种兵的集聚地,搏斗、枪法都没得说,而特殊组织是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及异能的,具体叫什么名我不知道,但这个组织跟国外的CSICOP很像。其实徒弟,你生下后你的父母没死,只是为了给这个组织做贡献,不得不撇下你,而在70年初,有一个大工程要做,他们被十个无番组织成员保护着去了新疆戈壁,那里有一个秘密研究所,当时还有件宝贝,我听你爷爷说那是陨石,而在路上,遇到了敌人的袭击,很惨烈,无番组织十个人被杀了七个,只有三人带着你父母成功到了戈壁研究所。”
(这十个无番组织成员就是巴图十兄弟)
我脑子一时间特别混乱,甚至觉得短短这么一会功夫,我接受的信息实在太多了,但我仍是揉着太阳穴,忍住不适继续追问,“那我父母最后是怎么死的?”
瞎眼师傅叹口气,“那个陨石很神奇,听说里面有很古怪的能量,还被成功的一分为二,但也就是这个陨石太过于宝贝,才让几个研究员动了心思,偷偷联系着六趾圣人,发动叛变,把陨石带到了藏地。”
这下没等我问,黎征倒先开口说,“圣人也是研究员么?”
第九卷 冰封女尸的诅咒 04身世2
瞎眼师傅很蔑视的笑了,“六趾圣人能是研究员?他够这个档次么?在戈壁研究所里,他只是个试验品而已,不过他的气功很厉害,只要打到人,非死即重伤。”
这话我认可,尤其我们跟圣人交过手,他那隔山打牛的本事可让拉巴次仁吃了大亏。
黎征又接话问,“老师傅,我对你刚才说过的异能很感兴趣,你能详细解释一下么?”
瞎眼师傅没急着正面回答,反倒举个例子问起来,“一加一等于几?”
我和黎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拉巴次仁倒是爽快的笑起来,还故意往前凑了凑说,“一加一当然等于二啦,老师傅,你是不是数学没学好?”
瞎眼师傅气得咳嗽一声,甚至还用瞎眼向拉巴次仁瞧了瞧,哼了一声说,“那我问你,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拉巴次仁一愣,挠了挠头回答,“这种问题我还是头次遇到,不过这很好解释嘛,一个苹果加另一个苹果当然就是两个了,难不成还是三个嘛?”
瞎眼师傅古怪的乐起来,反驳说,“苹果可以这么算,但磁铁呢?一块磁铁跟另一块磁铁放在一起,结果互相一吸就又成了一块磁铁,再说动物,一公一母在一起,要是生出一窝崽子来,那这数量又怎么算呢?”
拉巴次仁冷不丁被问住了,但等他反应过来后就使劲摇头说,“不能这么算,一加一等于二是大家公认的道理,不要搞特殊化嘛?”
还没等瞎眼师傅回答,黎征倒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插话说,“老师傅,你的意思我懂了,咱们认同的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法则,而异能现象很可能遵守的是另一套法则,所以咱们用现在道理对异能理解不通。”
瞎眼师傅点点头,又强调一句,“其实这也都是猜测,又或者异能这种现象也符合咱们认同的法则,只是它处在法则边缘地带,而我们也没把这套法则掌握的太透,这就导致了解释不清的现象。”随后他又深说起来,“其实何为异能呢,往全了说,这世界上一切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特能力都可以叫做异能,所有的超自然甚至是灵异现象,都可以归结为异能现象,妖鬼、异变、道法这类也都是。”
我们仨都不出声,拉巴次仁是接不上话,我和黎征则细细品着,慢慢消化瞎眼师傅的观点。
瞎眼师傅今天兴趣挺高,又或许是说开了,这憋在他心里多年的话也能够释放,他又从桌堂里摸了一副扑克,随便抽出一张放在桌上,把双手放在一边,随便隔空比划一下。
别看他这比划的动作简单,甚至也没什么威力,但这张扑克牌却诡异的动了动。
我们都被吸引住目光,尤其拉巴次仁还咦了一声,抢过扑克牌翻来覆去的看看,追问道,“老师傅,你刚才这是魔术么?”
瞎眼师傅摇摇头,“这不是魔术,其实我是个异能者,只是手上这点能量不强。”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瞎眼,“在以前,我有一双透视眼,这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只要我把眼中能量推出去,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且也就是这双透视眼,给我惹了大麻烦。我以前是个赌徒,仗着优势爱跟人家猜骰子,有次被人指控是老千,还差点被打死,也亏得天佑爷爷出手相救,此后我就成了他爷爷的助手。”
我惊讶的瞬间有种被石化的感觉,如果瞎眼师傅不露这一手,也不说自己有透视眼,我打死不都不信这个看着像神棍的师傅竟这么有本事。
黎征特意望了望我,点点头又对瞎眼师傅说,“您和天佑的眼睛很像,都属于异能的范畴吧?”
瞎眼师傅摇头指正道,“异能大体上有两个领域,一个是感知方面,一个是致动方面的,说白了区别就是对他人有没有攻击性,我这透视眼属于感知领域,因为只能用来看却不能用来攻击,而天佑的眼睛,在生出后他爷爷给的评价是双瞳,按照先例来判断,双瞳属于致动领域的,要么让人身子骨异于常人,凶猛善战,要么就是眼中有霸道的能量,能攻击或者控制别人。虽说这是笔意外财富,但也是麻烦的根源,天佑爷爷为了能让他安稳度过一生,就用道法把双瞳封上了,可这个做法却让他老舅宁世荣极不赞同,尤其最后天佑的‘瞎’眼还成为宁世荣的一块心病,甚至死后他还拿遗产为诱饵把天佑弄到藏地去找机缘。”
我听师傅这么一说,又前后一联系,总算把这里面的一切都弄懂了,也明白了老舅的苦心,但不得不说的是,自己去藏地还前找瞎眼师傅问过话,他那时都明白,却跟我支支吾吾装不懂。
黎征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您刚才说道法也属于异能,这又从何说起呢?”
瞎眼师傅咧嘴笑了,还赞一句黎征问的好,“道法算不算异能,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从我的立场来看,修道本身就是在修养心性以及修养身体,这跟异能的后天培养说法是一致的,我再拿磁铁举例,有永磁和软磁两种说法,永磁是材料本身具有磁性,不是磁化得到的,而软磁是那些具有低矫顽力和高导磁率的材料被磁化后的产品。这么解释你能懂么?”
黎征悟性强,很快想明白接话说,“道法尤其是法术这类的,虽说有些人天生不会,但可以在某个特殊环境下甚至是通过某种途径的引导来习得,并慢慢培养壮大。”
瞎眼师傅连连点头,又指着他那瞎眼说,“有个观点我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异能跟电磁这类的现象挂钩,甚至很多超自然现象,还有那所谓的妖鬼事件,其实都是电磁在作祟。”
瞎眼师傅这话一下让我想到了不归路与不老林,当时见到的魑魅也好,引路残魂及从坟里爬出来的活人也罢,这些怪异不都跟电磁场有关么,而且往深了说,我也隐约明白了为何那些魑魅不往我背上附体。
本来我们问题都问完了,接下来该我跟瞎眼师傅叙叙旧才对,但看瞎眼师傅懂得这么多,我索性把小晴小狸的事说给他听。
瞎眼师傅听得直皱眉,又摆手说,“徒弟,你把你那宝贝蛇拿出来让我摸摸。”
小晴和小狸一起,都装在旅行包里一个精巧的笼子中,倒不是说我和黎征怕它俩路上跑了,非得拿笼子限制它们自由,而是我俩怕这一路上挤挤拥拥的,要是没个笼子撑着,别把它俩压坏了。
我把小晴拿出来,这时的小晴浑身还是一片纯白色,它一脸不解的望着我,甚至还四下看看,那意思周围没危险,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我先温柔的摸摸它,又把它递给瞎眼师傅。瞎眼师傅别看眼瞎,但心却跟明镜似的,他摸了几下就忍不住说,“这条蛇可是个宝贝,体能的潜能太大了,不过……”
我看他说到这没了下文,还皱起眉头来,就追问他不过什么。
瞎眼师傅突然来了火气,大声骂我们仨,“你们真是暴殄天物,竟不懂得引导这条蛇爆发它的潜能,反倒还时不时累它,这下好了,它现在的身子状况极差。”
黎征一看瞎眼师傅说的有道理,又急忙把小狸递了过去,本来我以为瞎眼师傅对小狸的评价能高些,毕竟它是被黎征用药物刺激过的,可不料瞎眼师傅对小狸的评价更差。
他拍着桌子哇哇叫起来,“你们谁干的,还敢用强?竟用药物对这只狐猴拔苗助长,难道不知道这么一来,它虽看着能力有所提升,但身子损耗更严重么?”
黎征敢作敢当,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后又追问正确的办法。
瞎眼师傅叹了口气,说他也不知道,而且真要想正确激发妖宠潜能就只能找特殊组织寻求帮助,尤其时间隔的久了,这两个妖物很有可能会再次退化。
我听得既害怕又发起愁来,心说特殊组织的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就算想让他们帮忙也搭不上桥嘛。
黎征倒是微微笑着点头,安慰我说,“天佑,咱们认识无番组织的人,既然这两个组织有接触,咱们就该有门路。”
瞎眼师傅也尽他能力指了一条明路,“我所知道的的特殊组织,在天山附近有研究所,你们要找就去新疆看看吧。”
本来我还想带着黎征和拉巴次仁在义荣县多待几天,好好陪陪师傅,但被妖宠的事一闹,我一点留下来的心思都没有,瞎眼师傅也明白我的着急劲,索性主动提出来,让我们不要刻意陪他这孤老头子,抓紧办正事。
其实我也想过,我们把妖宠搞定后,接下来就去找圣人报仇,到时瞎眼师傅跟着去,一定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但我这话刚说半截,他就急忙把我打住了,“徒弟,我老了,也没多少年活头了,现在当当神棍混混吃喝挺好,不想再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你们跟圣人早晚有一场大战,但记住喽,一定要准备充分,尤其你的眼睛一定保护好,不然就会落得我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