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赞同的应了一声,虽说谷地下有火山的说法听起来让人担心,但依我看我们三不会这么点背,在这短短几天就赶上它喷发。

我找一块相对平缓的地方躺下来试试,虽说身下暖洋洋的,但上面却被风吹得有些冷,这种半边身子热半边身子冷的感觉也让我很难受。

我问黎征,“小哥,咱们带来被子了么?”

黎征摇摇头,但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翻开包拿出三根小手指般大小的东西来,“这是一种虫子,别人怎么叫它我不知道,但我们都叫它参虫,吃了后会调节人机体,让人体抵抗力增加。”

我一听是虫子,表情不自然起来,稍有犹豫才接过,而且我发现这虫子都被晒成了虫干。

很明显黎征和拉巴次仁都吃过这种虫子,尤其拉巴次仁,一点没含糊劲都没有,还跟吃牛肉干似的大嚼特嚼起来。

黎征吃相相对文雅,还趁空蹲在我身边说,“天佑,你要不吃参虫就在秃地睡一晚的话,明早起来肯定发高烧,冰川谷地与世隔绝,出现什么状况咱们可没处找医生。”

我苦着脸,知道他说的话在理,只是冷不丁吃虫子,我真心抵触。

我站起身,一边在秃地上溜达一边缓解心情,试着找找胃口。

拉巴次仁看不下去了,一咧嘴,大步走到我身边抢过参虫,“宁天佑,你到底吃不吃?你要不吃我可吃了喂你。”

我能感觉出来他是开玩笑,但话说回来,他这人真挺邪门,谁知道会不会一时兴起真喂我,我吓得一把将参虫夺回来,这时也别说心里压力了,我拿出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把它吃光,还生怕自己漏了一块被拉巴次仁抢去。

拉巴次仁哈哈笑了,摸着脑袋走了回去。

也别说,这参虫真挺奇特,我吃的时候感觉它味道有点苦涩,也有点甜味,跟人参味道很像,而吃后没多久,我身子也暖起来。

我们三分了干粮对付完晚饭,坐在秃地上闲聊。

我问黎征,“我们晚间是不是该轮流守夜,毕竟初来这里,要是全睡着了容易有危险。”

黎征和拉巴次仁都笑了,尤其拉巴次仁,拍我胸脯一下,那意思你小子多虑了,接着又对黎征说,“把你那宝贝拿出来让天佑瞧瞧。”

黎征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这木盒是出发前他特意让我背的,而且不仅是木盒,就连我的背包上都多了很多孔洞,本来我就挺不解,现在看到木盒,我索性追问他这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黎征当我俩面把木盒打开,出乎我意料的,里面并排躺了三只毛茸茸的小老鼠。

或许是受到寒气的刺激,开盒不久,小老鼠就醒了过来,个个迷茫的站起身。

我仔细盯着它们看,这老鼠站起来没多高,也就半个手掌那么大,而且呆头呆脑的。

我一脸不解的看着黎征,黎征指着三只小鼠解释,“这是猫鼬的一个变种,也叫唤魂鼬,晚间咱们睡觉,让它们站岗,发现危险它们就会报警。”

这次轮到我哈哈笑了,尤其我还摆摆手说,“小哥,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不信这老鼠,它们长这么小,叫声能多大?咱们要是睡大劲了保准听不到。”

第17节

黎征还没回答,拉巴次仁就凑过来接话,“我说你乡下来的你还不信,小瞧唤魂鼬了吧?你等着,我让它们嚎一嗓子给你听听。”

接着他对准一只唤魂鼬的屁股狠狠掐一把,突然间一股极其刺耳的叫声从唤魂鼬嘴中传出。

我没想到唤魂鼬的叫声会这样,尤其这刺耳声还很怪,就像一把利剑似的刺在我心头,我听得都忍不住哆嗦一下。

黎征责怪的瞧了拉巴次仁一眼,又珍惜的把三只唤魂鼬拿开,轻轻放在地上。

这三个小家伙一看就受过调教,也知道黎征的意思,摇摇摆摆向秃地边缘爬去,又紧挨着站直身子,似模似样的当起了哨兵。

黎征又说,“这里太冷,我们也挨在一起睡觉,但大家都把折叠刀放到头顶上,万一遇到危险,咱们也能及时拿到武器。”

我和拉巴次仁都赞同的点头,尤其拉巴次仁,他本身是猎人出身,还特意把铁弓跟折叠刀放在一起。

之后我话题一转,问了一个压在心头已久的疑问,“小哥,咱们找冰川天童治我眼睛,但羊皮书上也没写怎么个治法,咱们捉住天童后难道要把它带回黎村慢慢研究么?”

黎征摇摇头,伸手向兜里一摸,又变戏法似的捏了一个白线头出来,可他也只是让我看了一眼,就又把这白线头放回兜里。

“门巴族信仰的是原始苯教,你也可以理解为巫术,有种高级术法叫通灵,通过灵蛊让施术者与活物间进行交流,之前你中的那个就是灵蛊,但那个灵蛊只是用来带话的,我也并未在真正意思上跟你‘沟通’,这次捉天童,我会施展通灵术,跟它在神识上进行交流,试着让它懂咱们的来意,并当场治疗你的眼睛。”

我愣了半天,一来他说的通灵术我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二来按他所说,通灵术竟能让人与不懂人语的动物进行沟通。

可琢磨一会后,我又对通灵表示理解。我听瞎眼师傅说过,人也好,动物也罢,都是有灵识的,或者理解为神识也行,只要有东西作为桥梁,当做钥匙开打人与动物之间的障碍“密码”,那沟通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自古也有催眠的理论,通过施术者的作为,让受术者进入潜意识层面,并与之进行沟通。

我觉得原始苯教的通灵,就应该跟神识的有关,在某种意义上讲,也跟催眠有相似之处。

黎征看我回过神后,拍了拍我肩膀,又招呼我俩睡觉。

这时我打了个小算盘,让自己躺在他俩中间,这样我左右都挨着人,睡起来能更暖和些。

但我发现,跟拉巴次仁挨在一起,要想睡着还真挺困难。

拉巴次仁睡觉爱打呼噜,这个我倒能忍受,可他睡觉不老实,这让我受不了。

我躺的好好的,突然间他就把胳膊横了过来,等我费力把他胳膊推走后,没多久他又把腿压了过去。

上半宿,我压根一点睡意都没有,反反复复跟他的胳膊、腿作斗争,最后终于老天开眼,拉巴次仁梦呓般的嘟囔一句,一个翻身后老实起来。

我暗叹一声,调整心态准备入睡。

可也说这邪门的劲,我刚有些睡意,左眼就隐隐疼起来,而且这种疼法很怪,是从里到外的那种,就好像有个蚂蚁在咬一样。

我心说莫不是刚来冰川谷地,自己这左眼被冻到了?我急忙用手捂住左眼,让它暖和下缓解一些。

但我这举动一点效果都没有,而且疼痛还渐渐加剧了,顺带着我脑袋也发起麻来。

我既焦急又郁闷,还求助般的看了看黎征和拉巴次仁,可他俩睡的都很沉,我一合计,自己还是忍着痛等明天早起再说吧。

第十五章 鬼剃头

我算被惊到了,周围哪怕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自己的警惕。

甚至偶尔我还会躺着抬头向周围看一番,但每次做这动作,回应我的只有那三只唤魂鼬。

它们盯着我,一脸好奇样儿。

人的精力都有限,最后我被自己紧张兮兮的劲儿折磨累了,索性一翻身趴着睡起来,其实别看趴着睡是不科学的睡姿,但对我来说,这种睡法对克服失眠很有效。

我睡了很久,直到有人抱我才将我弄醒。

我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而且不用看我也知道,抱我的肯定是拉巴次仁,这小子又上来缠人的劲,不仅胳膊大腿压我身上,还把脑袋凑了过来。

我先把他胳膊大腿挪开,又伸手向他脑袋摸去,打算不客气的将他彻底推到一旁。

可我一摸他脑袋就猛地睁开了眼睛,还在不敢相信的情况下又摸了摸,一股恐惧感瞬间在我心头生气,我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唤起来。

这次我喊叫声比夜里那声吼还要尖还要凄凉,不仅是他俩,就连唤魂鼬都吓得抖了抖。

黎征和拉巴次仁反应都不慢,看的出来,拉巴次仁眼睛还没睁开就向头顶的折叠刀摸去,等他站起身警惕的向四周打量时,他身子还不适应的直打晃。

在发现周围并无异常时,他气得直哼哼,指着我吼道,“宁天佑,你学坏啦,没事喊什么喊,年纪小啊?”

黎征一直没站起身,还保持着刚握住折叠刀的姿势,正一脸吃惊的看着拉巴次仁。

我都没在意拉巴次仁说什么,反指着他的脑袋,你你你的结巴起来。

拉巴次仁一看我俩都这举动,知道不对劲,用手摸了摸脑袋。

而他摸到自己光溜溜的头顶时,也忍不住学我那般吼了一声。

一夜间,他成了秃子,而更加古怪的是,以他耳根为分界线,往上去但凡有毛的地方,头发、眉毛、胡子这类的,全都没了,从他耳根往下的地方,胡子却还保留着,乍看之下让这本来很爷们的汉子有些不伦不类的。

黎征又把目光放在拉巴次仁身旁,杂乱的碎毛发散了一地,他凑过去抓起一把瞧了瞧,皱眉说,“你的毛发是被利刀剃下来的,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冰川天童干得。”

拉巴次仁火气掩不住往上冲,在原地猛跺几脚后就拎着折叠刀大步向雪地里走去,指着四周先是叽里咕噜说了一顿,又用汉语大声喊,“冰川天童你个臭娘们,给老子滚出来,敢毁我容,我大卸你八块。”

本来我心里那丝恐惧还没散去,但听着他的喊话,我被逗得一下放开了,心说他这爷们真有意思,骂街还用两种语言,而且他也没见过天童,怎么知道是公是母,却一上来就把它定义为娘们呢?

拉巴次仁骂归骂,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过了嘴瘾,火气也消的差不多,而且毛发这类的东西也能再长出来,问题倒不算严重。

我和黎征起身把拉巴次仁劝回来,黎征又收起唤魂鼬,拿出干粮分给我们吃。

按黎征的想法,冰川天童对我们并没恶意,只喜欢恶作剧,不然就凭它能悄无声息间给拉巴次仁剃头的手段,想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紧搜索附近地势,把它找出来。

我们在秃地上休息片刻,接着在黎征带头下行动起来。

第18节

我们各自分开,以便扩大搜索范围,但相互间也没敢离得太远,以能看到对方身影听到对方喊话为底线。

刚开始搜索时我还挺紧张,怕天童冷不丁出现,但找了一上午,别说天童,鸟都没看到一只,我这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不仅彻底放松下来,还有了一丝无奈感。

我心说我们这种找法无疑是大海捞针,就算找到天童弄不好都得是猴年马月的事,但话说回来,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们三又整体换了地方,来到一片新的雪域上。正当我无聊四处瞧着时,突然间,在不远处竖起一根野草。

这野草有半个人身子那么高,顶端还长了一朵干枯的花,还被风吹的在轻轻摇摆着。

我先是一愣,又不解的挠挠头,心说这种天寒地冻的环境怎么还有野草的存在?尤其它还这么奇葩的开出一朵花来。

我觉的这里面有蹊跷,但又一合计,一根野草而已,自己小心些走过去瞧瞧也并无大碍。

我半蹲着身子,把折叠刀横在胸前,步步为营的向野草靠过去。

我自认自己的动作没毛病,可突然间我脚下踩空,整个人全掉到雪里。

这明显是个雪窟窿,或者原本是个洞,只是被积雪遮盖了,万幸的是,这雪窟窿不深,我掉进去后也只刚刚没了脑袋。

但这也把我吓坏了,尤其周围全是雪尘,我瞎扑棱几下还起了反作用,碎雪顺着我脖子、袖口直往身子里面钻。

我急忙抬头高呼,想让他俩过来救援,可喊了两嗓子后,周围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急了,不仅加大嗓门,还把折叠刀丢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我大嗓门起了效果还是折叠刀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俩先后赶到,一人扯着我一个肩膀,合力把我拎了出来。

这时灌到我身子里的雪都化了,我被冻得直打颤,他俩二话不说,一前一后的抱起我,用他们的体温给我取暖。

黎征还趁空默默给我清理身上残雪,而拉巴次仁则嗤了一声,开口道,“宁天佑,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一阵绝对踩到狗屎了,要不怎么走着走着就能掉洞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