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沙都子时,雅子洗了茶碗,准备下一泡茶,动作仍旧那么优美。加贺闭口无言,空气似乎停止流动。

  一切静止般的过了数秒后,加贺仍然是正座的姿势,头朝恩师,尽量轻声问道:“老师是知道的吧?”但南泽雅子好像没听到似的动都没动,手的动作也有条不紊。

  “事情发生后几天,老师曾集合大家,叫大家不要彼此怀疑,现在想起来,那次的集合是别有意义的,但当时却无法了解。”

  雅子停下手,不是因为加贺的话,而是因为碗擦好了。她把干净的碗放下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平稳笑着说。那不是装出来的笑,而是带着真正的温柔。加贺不觉心中一震。她又继续说,“可是根据你的说法,我搞不好知道些什么呢,但自己却没有发现,将来也不可能发现。”

  “老师不想知道真相吗?”

  “真相都是无趣的,有时也不过是如此。”

  “您是说谎话比较有价值喽?”

  “是真是假,谁又能判断呢?”

  纸门被拉开,沙都子回来了。雅子对她说了声:“辛苦你了。”结束了和加贺的谈论。茶室之中只有沉默,茶碗和茶筅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

  “请!”

  加贺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说:“好茶!”

  南泽雅子很满意他对新茶的好评。接着说:“加贺君是不是毕业后才正式去相原家提亲呢?”

  正在喝第二口的加贺抬起头,看了旁边的沙都子一眼。她没表示什么,于是他回答:“我只是去提出我的请求,而不要求她一定要答应。”

  “我会答复你的。”沙都子说,“在毕业之前。”

  “毕业之前……”加贺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毕业是一件好事吗?只要毕了业,过去就会一笔勾销吗?”

  “刚才我去拿茶时,你跟老师说了些什么?”在回家的电车上沙都子问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零零碎碎的事。”

  “你不想说是吧?”她转头看着加贺,他却避开似的合上双眼。她只好说,“好吧!随便你!”又转过头去,“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今天你去老师家有什么目的?你又达成目的了吗?”

  加贺还是闭着眼,却回答:“还不知道呢!”

  然后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随着电车摆动,加贺漫不经心的看着车上的服装杂志广告。身材姣好的女性穿着冬天的洋装灿烂的笑着。

  “原来如此。”加贺不小心叫出声来,沙都子抬起脸说:“什么?”

  “波香死后你去她房间,看到她的衣橱时会怀疑为什么她在雪月花之式不穿新的洋装,而穿旧的衣服去。”

  “对呀!”沙都子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说,“因为她满注重穿着的,所以我才觉得可疑。”

  “我知道原因了。”

  “你知道?为什么?”

  “是口袋。”

  “口袋?”

  “波香那天一定是非穿有口袋的衣服不可。我不晓得原因为何,但那件新的洋装一定没有口袋。”

  “普通都是这样的。但是有什么关联呢?”

  “要说明这个,必须从雪月花的手法开始说起。”

  沙都子睁大了眼睛问:“那个手法你明白了吗?”

  “大概!”

  “你真坏。都不告诉我,我也有知道的权利呀!”

  “不,还不到时机,还剩下最后一步。如果不知道那一步,只能算是推理罢了。”

  “你!……”

  “我如果解决了,一定跟你连络。下次我打电话给你时,就是我已解开全部谜的时候。在那之前我不会打电话给你。老实说,我不敢打电话去你家。”

  沙都子正想反驳,正好到站。她只好气鼓鼓的站起来问:“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毕业之前一定告诉你。”加贺说完露出笑容。沙都子瞪了他一眼就下车了。

  沙都子下车后又过了两站,加贺也下车,坐上其他的线。

  这条线比较拥挤,他看了四周一下,还是决定站在门口附近。

  电车门的附近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呢?连刚才最后跳上车的年轻男子也在找不到位子后站回门口附近,那是个戴着黑边眼镜,脸色不佳的男人。但是加贺发现自己认识他,他也发现了加贺。

  “你是剑道部的加贺吧!”他也记得他细细的讲话声。

  “你是跟藤堂同一个研究室的……”

  对了,就是在金属工学科研究室,穿白衣的男子。电车启动,男人摇摇晃晃的报出自己的名字是寺冢。

  寺冢知道加贺得到全国大会的冠军。不断的问他有关的问题,好像非常了解交谈的艺术似的。

  当话题结束时,加贺想了一下还有什么共通的话题。被人夸奖当然愉快,但是听多了却好像有挖苦的意味。

  当然这个个性软弱的男人是没有这个意思吧!

  他想起遇见寺冢时的情景。在研究室里,加贺正在等藤堂,那时候好像有什么……对了,有两个没有动力的滑车一直转动着,于是他就问了他有关的问题。对了,还没有问他原理呢!

  “你能不能告诉我呢?”加贺问。寺冢一副很乐意的表情。

  当天晚上,相原家的电话响了,听到母亲说是叫加贺的人打来的,沙都子从房间飞快的跑出来。因为太快太慌张了,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抢过电话筒,她呼吸急促的说了声:“喂!”

  “是我。”加贺平静的说,“好像不用等到毕业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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