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国王低声说道,“我觉得王子订婚的事…太仓促了。”

确切地说,简直就是疯了!

巴尔德斯皮诺心想。

两个月前,王子悄悄跟巴尔德斯皮诺说他打算向认识不久的安布拉·维达尔求婚。主教听后大吃一惊,请他慎重考虑。王子却说他已经坠入爱河,再说他父亲也理应在生前看到自己的独子结婚成家。他还说,如果他和安布拉想要孩子更不能再拖下去,因为她年龄已经大了。

巴尔德斯皮诺面带笑容,不动声色地低头看着国王。“是,我同意您的看法。唐胡利安的求婚让我们都措手不及。但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您开心。”

“他应该为国家

负责,”国王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不该只考虑他父亲。维达尔女士的确很不错,但我们对她缺乏了解,她是个局外人。她接受胡利安的求婚,我怀疑她动机不纯。这太操之过急了,是正派女人的话就应该拒绝他。”

“您说得没错。”巴尔德斯皮诺回答道。尽管胡利安处处护着安布拉,但也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国王慢慢伸出手握住主教瘦骨嶙峋的手。“我的朋友,我不知道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你我都老了。我要感谢你。面对多年来的风风雨雨,经历了王后的不幸去世,也经历了我们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一直在帮我出谋划策,你的坚定信念让我受益匪浅。”

“对我来说,我们的友谊是我无上的荣耀,我会永远珍惜的。”

国王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安东尼奥,我知道为了留在我身边,你做出了很多牺牲。没有去罗马,就是其中之一。”

巴尔德斯皮诺耸了耸肩。“当红衣主教可能会让我更亲近上帝。但我的任务就是留在您身边。”

“你的忠诚是上帝对我的恩赐。”

“我永远不会忘记多年前您对我的情谊。”

国王闭上了眼睛,但仍握着主教的手不放。“安东尼奥…我很担心我儿子。他很快会发现自己在驾驶着一艘巨轮,但他还没有学会如何掌舵。请多给他些指点,做他的领路人。在航行的时候多给他些帮助,尤其是波涛汹涌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偏离了航线,你一定要帮他驶出迷途…回归正道。”

“阿们!”主教低声说道,“我答应您。”

巴尔德斯皮诺顶着凉爽的夜风穿过广场。此时他抬头仰望着苍天。陛下,要知道,我正在尽我最大努力完成您最后的嘱托。

让巴尔德斯皮诺稍感欣慰的是,国王现在身体太虚弱,无力看电视。如果他看了今天晚上毕尔巴鄂的直播,看到他亲爱的祖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肯定会当即气绝身亡。

在巴尔德斯皮诺右手边的大铁门另一侧的拜伦街上,已经挤满了媒体的转播车,车上的卫星转播天线也已纷纷架了起来。

秃鹫!巴尔德斯皮诺心想。晚风吹得他的长袍呼呼作响。

第25章

现在没时间难过!兰登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应该立即行动。

兰登已经让温斯顿去查博物馆的监控录像,找有用的信息帮助追查枪手。他还悄悄告诉温斯顿,让他调查一下巴尔德斯皮诺主教和阿维拉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丰塞卡特工正打着电话往回走。“是,是,”[137]

他说道,“明白。马上。”[138]

丰塞卡挂断电话后,看着站在一旁一脸茫然的安布拉。

“维达尔女士,我们得走了。”丰塞卡厉声说道,“胡利安殿下命令我们立即把您带回皇宫,以保证您的安全。”

安布拉立刻紧张起来。“我不能就这样把埃德蒙丢在这儿!”她边说边朝盖着毯子的埃德蒙的尸体走去。

“警方马上会接手的,”丰塞卡回答道,“验尸官正在往这里赶。他们一定会给基尔希先生应有的尊重,妥善处理的。现在我们得走了。您恐怕现在有危险。”

“我绝对没有危险!”安布拉一边大声说,一边朝埃德蒙走去,“那个刺客完全有机会杀我,但他没有出手。很明显他要杀的是埃德蒙!”

“维达尔女士!”丰塞卡气得脖子上青筋直跳,“王子希望您去马德里。他担心您的安全。”

“不!”她反驳道,“他担心的是对他的政治影响。”

丰塞卡慢慢地长出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维达尔女士,今晚发生的事对西班牙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对王子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您主持今晚的活动确实太不明智了。”

兰登突然听到耳机里传来温斯顿的声音:“教授,安保小组一直在分析博物馆外的监控录像。他们好像发现了一个情况。”

兰登听完后朝丰塞卡招了招手,打断了他对安布拉的指责。“长官,电脑告诉我博物馆楼顶的摄像头拍摄到一张照片,是那辆逃跑汽车顶部的一个画面。”

“哦?”丰塞卡看上去一脸的惊讶。

兰登于是原原本本地转述了温斯顿告诉他的信息。“一辆黑色轿车离开员工通道…车牌号从高处无法辨认…挡风玻璃上有一个特别的车贴。”

“什么车贴?”丰塞卡问道,“我们可以提醒当地警方去排查。”

“这个车贴我不认识。”温斯顿从耳机里回答道,“但我把它跟世界上所有已知的符号进行了比对,发现只有一个符号跟它匹配。”

兰登非常惊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温斯顿就有了进展。

温斯顿说:“我发现这是一个古代炼金术的符号——汞齐化[139]符号。”

什么?兰登本来以为会是什么停车场或者政治组织的标志。“汽车车贴是…汞齐化符号?”

丰塞卡站在一旁看着,显然没有听明白兰登在说什么。

“温斯顿,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兰登说道,“谁会拿炼金术符号当车贴呢?”

“我不知道。”温斯顿回答,“这是唯一匹配的符号。我这边显示相似度高达99%。”

过目不忘的兰登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炼金术符号汞齐化的样子。

“温斯顿,跟我详细描述一下你在车窗上看到的符号。”

电脑马上回答道:“这个符号有一条竖线,三条横线跟竖线交叉。在竖线的上方是个开口朝上的拱形。”

没错!确实是汞齐化符号

。兰登皱起眉头。“上面的拱形有没有压顶线?”

“有的。每条拱臂上方都有一条水平的短线。”

那就对了!果然是汞齐化符号。

兰登迟疑了片刻。“温斯顿,你可以把这张监控照片发给我们吗?”

“没问题。”

“发到我的手机上!”丰塞卡命令道。

于是兰登把丰塞卡的手机号告诉了温斯顿,不一会儿,丰塞卡的手机就“叮”响了一声。他们都围到特工身边,去看那张模糊难辨的黑白照片。这是从员工通道高处拍到的一辆黑色轿车。

果然在挡风玻璃的左下角,兰登看见了一个跟温斯顿描述得一模一样的符号。

汞齐化符号。太奇怪了!

兰登不解地凑上前去,用指尖把丰塞卡手机里的照片放大,低头仔细研究照片的细节。

兰登立刻发现了问题,于是大声说道:“这不是汞齐化符号。”

尽管照片跟温斯顿描述的极为相近,但并不完全相同。在符号学中,“相近”和“相同”有着天壤之别,就像纳粹标志与佛教万字符一样,相近却并不相同。

所以说,人脑有时候比电脑强还是有道理的。

“这根本不是一个车贴,”兰登大声说道,“而是两个车贴。只不过两个车贴部分重叠了而已。下面的车贴是一种特殊的十字架,被称为教皇十字架,现在很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