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英奇显得举棋不定。

老女人见状,马上哭了出来。

“我在这里的日子,每天都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女儿来赎我,你们唐家人还来阻拦,要不是你们唐家人,现在我还是夏家的太太呢!”她一边哭,一边推了唐震云一把,“你给我滚一边去!我们母女俩的事轮不到你管!”

“你干什么!他是来帮你的!”夏英奇挡在了他面前,“这种地方,本来就不该我进去!好了,等你家老鸨肯出来见我时,我再来!”说完,她转身就走。

“英奇!英奇!”

老女人一路追出来,“你说好要赎我,你这样是要害死我了。”

他正想弄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弄堂里忽然窜出两条大汉来,不由分说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他吼道。

“姑娘!姑娘!你别急着走!”一个小脚女人一路嚷嚷着,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女人在叫谁,结果发现她走到夏英奇面前就停了下来,她一边喘粗气,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呵呵,你娘说得没错,你长得真标致,要是在我们这儿,保准挂头牌,真的!”

“你在胡说什么!”夏英奇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女人笑了,“呵呵,我有话就直说了,你娘已经把你卖到我这里了!她也年纪大了,客人也不多,你留下来,就当孝顺你娘了,以后她就能享清闲了,呵呵。”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竟然有这样的母亲!怪不得这老鸨让她一个人进去,原来是在里面设了陷阱。再看夏英奇,她早就气得脸色铁青。

那个老鸨又掏出一张按了手印的纸出来,“你瞧,这是她刚刚签的,白纸黑字都写在上面了,她还按了手印了。你可不能赖啊。姑娘!”

夏英奇回头瞪着她娘,“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她厉声道。

她娘低着头不敢吱声。

他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他掏出了枪,“什么狗屁契约!”他吼道,“谁跟你们签的,你们找谁去!我是警察!你们要敢拦我们!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滚开!”他冲那两条大汉吼道。

那两条大汉朝老鸨望去,后者努努嘴,他们不甘心地退到了一边。

他们逃也似的朝前走去。

“行!你走你的!”老鸨在他们身后高声道,“给我打!”

那两条大汉开始踢打夏英奇的母亲。那老女人嘤嘤地哭泣哀求着,又一路叫着女儿的名字,“英奇,英奇!”

他们一直走出十几步远仍听见她的哀嚎。

他再回头看身边的夏英奇,她脸上竟然没有半点表情。

忽然,她停了下来。

“再这么下去,她会被打死。”她道。

她说完就转身原路返回。

“你还想管她的闲事?”

“她是我娘。我也没办法!”她一边走一边说。

那个老鸨看见他们回来,嘴角漾起一丝冷笑。唐震云低头看着那女人,早已经头破血流,满脸是伤。

“怎么着,想好了吗?”老鸨说话时,又低头拧了一下那老女人,后者发出一声惨叫。“啧啧啧,”她摇头叹息,“瞧你娘可怜的,你怎么也得为你娘想想啊。你那么年轻,干几年说不定碰到个好客人。”

“闭嘴!我现在要带她走!你要多少钱?”夏英奇怒道。

老鸨指指她的脸,“你留下!她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才不管呢!她这身烂肉,早就不值钱了!”

“她不值钱是不是?把枪给我。”她对唐震云道。

“你要干什么?”老鸨道。

他也想问同一个问题,其实他还想问,她自己的枪呢?但他最终什么都没问,就把枪递给了她。她拿着枪对准了那个老鸨,后者朝后退了退。

“哎呦,你可别乱来啊!”老鸨道。

“我现在就一枪打死她,”她的枪口突然移向地上的母亲,“他是警察!这是警察的枪!到时候他会说,你的妓女企图谋害他,被他一枪击毙。”

说到“妓女”

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但她的语气还是又狠又冷,“然后他会申请查封你的破窑子!到那时候你就自求多福了!别说钱丢了,也许你的命也会搭在上面!”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她朝她母亲的腿上开了一枪。

“啊——”

那老女人惨叫了一声晕死过去了。

老鸨和那两个大汉都吓得朝后退了两步。

“贱货!你倒真下得去手!”老鸨吼道。

唐震云也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她真的会开枪。

“你身上有多少钱?”她忽然问他。

“大概一百块。”其实他也不确定到底有多少。

“好,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她抬头盯着那老鸨,“第一,我打死她,让你惹一身麻烦;第二,我们现在带走她,给你五十块!你自己选吧!”

“五十块?”老鸨脸都气歪了。

“我数到三,如果你没决定,我就打死她!然后把这烂摊子丢给你!我才不在乎她的死活呢!你也看见她是怎么对我的了!如果你娘这么对你,你大概早把她弄死了吧!”

最后那两句好像触动了老鸨的心境,她低头望着昏死过去的老女人,发了一阵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算我晦气!但要给一百!你得把这女人给我弄走,我可不想让她死在门前!”

唐震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还没数清楚,就被那老鸨一把抢了过去,她用极快的速度从里面掏出所有的纸币,然后蘸着唾沫数了数,共一百二十块。

“得了,就当多给我二十块喝茶了,咱们走!”老鸨把钱包往地上一丢,故意踩在上面,走了过去,两条大汉恶狠狠地回身瞪了他们两眼。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子,夏英奇才跟他说话:“麻烦你去叫辆车,我们得马上送她去医院。”她说话时把枪还给了他。

他看出她已经精疲力竭。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安慰她的时候,确实如她所说,现在该立刻把她母亲送到医院。

他奔到街上,正好一辆马车路过,他急忙招手叫下了它。

马嘶叫着,停在了他们面前。

他和她一起将那女人扛上了车。“去最近的医院!”他大声命令车夫。

等马车启动时,他感觉她长舒了一口气。

“等会儿你先送她去看急诊。我去钱庄拿点钱。”他低声对她说。

她微微点头。

“谢谢你。”她仰起脸看着他,这一次,她看着他的时候,终于不再带有仇恨,“谢谢。”她又说了一遍。

这时,他发现她的手就放在她的膝盖上,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紧张得心都几乎跳出来了,他真担心她会生气。她会不会把手收回去,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打他的耳光?她会不会命令车夫立刻停下,把他赶下去,或者她自己要下车?到时候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收场?求她留下吗?还是一切都依着她?就在那一秒钟,千百种担心和害怕涌上他的心头。然而他终究还是做了。因为有一点他很清楚,无论后果是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令他意外和异常兴奋的是,她竟然没有表示出任何反感。

一开始,她一动不动,任他握着她的手,接着,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出汗了,都快不好意思再握着她了,她忽然转过脸凝视着他。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像山里的湖水一样清澈。

她慢慢靠近他,等到近得不能再近时,他一度以为她是想接近他,然后给他一个耳光。然而,她却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霎那间,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他侧过身子,用手臂毫不犹豫地环住她的腰,嘴唇狠狠地压了下去。他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跟着本能走。之前,他们从未如此亲近过,她的身体对他来说是如此陌生,又如此新奇。

她的嘴唇温润柔嫩,他一开始只敢用自己的唇摩擦着她,他把她当成娇嫩的花瓣,生怕一用力就弄破她,但随着他体内的火越烧越旺,他的力量也在不断加大,很快,他就把她当成了一只不肯就范的母狼,而他是头狂暴的公狼,他必须彻底压垮她,才能完全征服她,让她听命于他。他的手臂像铁箍般环住她的腰,这迫使她紧贴在他身上,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他感觉自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他用力吸住她的嘴唇,不让她有一丝呼吸的余地,接着他突然放开,把鼻梁顶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