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现在是无依无靠了。
正文 30,骑木驴
左佑醒来的时候困顿不堪,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醒来之后,依然紧张地看看双手。
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他这才放心了。
回味着晚上的梦,他兀自心有余悸。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恐怖的梦。
手机铃声兀自响着。
由于噩梦缠身整整一个晚上,他头痛欲裂,接听电话时都是有气无力。
听完电话,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电话是彭大宇打来的。
彭大宇说:“又有人被杀了。”
这已经是第六宗命案了,在去案发现场的路上,左佑一直想着那个梦,想着褒姒,想着谢俪。
褒姒复活了,她来惩奸除恶了。
一个远古的幽灵,带着几千年的仇恨。
世界上真的没有鬼吗?
还是因为我们看不到鬼?
如果真的没有鬼,为什么那么多人信鬼?
也许人类的理智只是一种自欺欺人。
从盲从到理性,从教条主义到经验主义,看上去,人类的思想在不断进步。但,也许那只是表面现象。也许,在至高无上的天的眼里,人类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都是可笑的。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褒姒开始杀戮了,神开始发威了。
惩奸除恶?
也许,天上的神灵只是通过褒姒的手,来教训骄傲自大的人类。
人类啊,多么卑微!
伟大的神,只要伸出一个小指头,就能把你们化为齑粉。
案发现场在陈凯家!
陈凯昨天被杀,现场已经被封锁了!
而现在,又有一具尸体出现在陈凯家里。
彭大宇说,死者是陈凯的老婆:姜楠。
左佑狐疑地看了看彭大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几宗命案死的都是男性,这次怎么死了一个女人?姜楠之死,与他接手的几宗案子,能不能并案处理呢?
等左佑看到了案发现场,他心中的疑虑完全打消了。
这是同一个人所为。
因为作案手法又是极尽残酷之能事。
客厅里躺着一具裸露的尸体。
尸体匍匐在地上。
那本来应该是一具漂亮的女人的胴体,那本来应该是白白嫩嫩肤如凝脂的,而现在却毫无美感、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那里。
墙壁上血迹淋淋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大字:“红颜祸水。”
一截木棍子从下阴处直插进去,大腿根部流了一地的血。
喉咙上也插了一根棍子,棍尖沾满了血肉。
彭大宇阴沉地说道:“这根棍子,从阴部一直穿到了喉咙。”
左佑口干舌燥地看着眼前的惨景,仿佛进入了人间地狱,他浑身冰冷,嘴里低低地吐出三个字:“骑木驴。”
骑木驴,是古代专门惩治那些勾结奸夫谋害亲夫的女人所用的酷刑。据《二十四史演义》说,明末的骑木驴是这样的:先在一根木头上竖起一根木柱,把受刑的女子吊起来,放在木柱顶端,使木柱戳入阴道内,然后放开,让女子身体下坠,直到木柱“自口鼻穿出,常数日方气绝”。而发明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的,据说是那位在中国历史上口碑极好的神判——施公施世纶。
又一种古代的酷刑复活了!
不同的是,这次针对的是女人。
勾结奸夫,谋害亲夫?
姜楠的亲夫陈凯死了,难道就是她和奸夫干的?
然后她就被杀了。
她又是被谁杀的呢?
左佑百思不得其解,问道:“陈凯为什么打老婆?”
彭大宇说道:“昨天的晚报你没看吗?姜楠有外遇了,陈凯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姜楠生下了孩子,陈凯才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了。因为那个孩子不像妻子,也不像他,倒像他一个同事,于是他偷偷做了亲子鉴定,那天在医院,他先把亲子鉴定摔在姜楠脸上,然后抱起孩子想摔死他,后来忍住了,开始打姜楠。”
彭大宇又说道:“打电话报警的,还是个女人。”
“女人,又是女人?”
“是,一个女人早晨打电话来,说这里有人被杀了。”
“留下电话了吗?”
“没有,也是匿名电话打的。”
“也许是个男人,现在的变声器技术太发达了。还有……”左佑俯身检查了一下姜楠的尸体,“嘴里没塞底裤。”
为什么这次没有塞底裤呢?
之前的五具尸体不都是塞了底裤了吗?
难道底裤本身并没有什么象征意义?
墙壁上“红颜祸水”四个大字触目惊心。
为什么要写下这四个字呢?
这是多么无知的一个成语啊!
它让所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在历史兴衰、王朝更迭面前承担了过重的罪名,抹杀了那些红颜所有的艳丽色彩,而唯只剩下祸害的名声,警示着历代帝王将相及其他的男人们。
而这个愚蠢的成语,竟然伴随着极其残忍的酷刑,一起出现在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