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时间虽然短暂,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连恶作剧绑架这种大游戏都玩起来了,而这个伙伴的真正身份,到了今天却不明不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想不透的事情还不只这个。总觉得真正的葛城树理失踪的时候,好像就是我遇到假的树理的那一天晚上。真正的树理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而那天假的树理离家出走是偶然的呢?还是必然?

  脑袋里一片混乱!找不到一个可以解释这个中原由的答案。

  到底喝了多少酒自己也不知道。恢复意识之后,发现我是横躺在沙发上的,灯一起亮着,波本酒的空瓶子倒在一旁。光线从窗簾射进来。我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跟平常醒来的时间相差不超过十分钟。在这种善下还能醒来,这就是所谓的习惯成自然吧。

  慢慢爬起身来,头剧烈抽痛,喉咙也干渴得不得了。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起矿泉水就对着嘴巴猛灌。有点头晕目眩,整个人靠在冰箱上。

  视线停在电磁炉上的大锅子,想起树理曾用它来煮浓汤。渐渐地想起她所说的许多事情,那些事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还是说全部都是假的?现在的我也无从判断起了。

  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早上不管是哪一个台都是重播的新闻。迷迷糊糊地看着新闻时,我也总算把这次事件报导搞清楚了。日星汽车副社长爱女失踪,在这样的标题后打了一个问号,接着写的的是:还是离家出走?

  然后又出现我没见过的女人的照片。行踪不明的葛城树理小姐,电视这样报导着,新闻播报员的报导内容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好像也没有葛城家的人出来说话。对方是电视台的最大赞助厂商,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要采访多少有些避讳吧。其中似乎也传达了无法得到更进一步的情报资料而气愤的情绪。

  说不定他们对媒体隐瞒了绑架的事实,这种作法多少可以理解。对警方来说,他们也不愿意一开始就被报导赎金已被成功取走的消息,要提到这个部分,恐怕也要等抓到犯人才会说吧,但是公开调查的确要媒体的助力,所以才单单公开行踪不明而已。

  我心想,从电视到各媒体,今后会怎么追踪报导这个事件呢?媒体不会笨到只是被利用而已,他们应该也会察觉到,这并不是单纯的失踪事件而已。媒体一定会从探索葛城家里的内情开始,而葛城胜俊的女性关系迟早也会一一曝光,树理并不是现在妻子的女儿也会成为众所皆知的事,这正是八卦新闻的好题材!如何报导而又不会触怒最大的赞助厂商,就看各电视台的功力了。

  不对——

  那个故事是否可信呢?毕竟说这个故事的人本身就是假冒的。所以才能争中生智编造出那样的诺言。什么扭曲的血缘关系,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种假设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

  第十九章

  当天下午,我去了赤坂。从在面对外崛大道的咖啡店里。过了下午两点十分左右,看到玻璃门外汤口大介胖胖的身躯,汤口也马上看到我,轻轻挥着手走了过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不会不会,我临时把你找出来才不好意思呢。”

  汤口在这附近的电视台工作,是我大学的学弟,也只是一次一起工作的经验。

  他点咖啡,我也再续了一杯咖啡。

  彼此互相聊了一下近况之后,我才开始进入主题。

  “对了,刚刚在电视里拜托你的事,有什么眉目了吗?”

  才一问他就皱起了眉头说:

  “我们内部好像也做了许多调查,只是葛城家和警方口风都很紧,好像怎么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并非所有的消息都上了电视新闻吧,现在应该有一些还没公开的内容,不是吗?”

  我向汤口打听葛城树理失踪的事。我事先跟汤口如此说明:我们公司最大客户日星汽车的副社长家里发生事情,我们希望能早些搜集到相关的情报。而汤口也毫不起疑。

  “新闻组的高层可能有听说些什么也不一定,可是没有传到我们底下的人员这里。那……基本上的资料佐久间先生应该是掌握了吧?”汤口边说边使出他的记事本。

  “事情的大概而已啦。不过还是希望请你将整个经过再告诉我一遍。”

  “没问题的。嗯……首先树理小姐失踪时……”

  汤口把记事本里的东西念出来,不过也没有什么新的内容,我只是装作很有兴趣地继续听着。

  “关于绑架这条线索呢?有吗?”

  “还不明确,不过我想大概没有。”汤口有些肯定地说。

  “怎么说?”

  “我们就只在这里说。”他看了一下四周,把身体靠近过来,他说:“记者俱乐部里的人说啊,警视厅负责绑架案的人员并没有动作,要是绑架案的话,宣布树理小姐失踪时也就是十天前左右,就应该有动作的啊!记者俱乐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虽然现在警方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但诸如几位刑警到葛城家戒备成搜查等这些动作好像都没有。”

  “失踪当时,警视厅绑架组的人没有动作?这个是真的吗?”

  “是啊。他们是这么说的。”

  我突然想到什么了。警视厅没有动作?没这种道理!葛城家的女儿被绑架,就算动员最大的警力搜查一点也不为过,守在警视厅的记者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要是汤口所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葛城胜俊本身再三强调他并没有报警。报警是在赎金被拿走以后的事。而且是在经过了一段时间树理仍然没有回家。实在忍无可忍了。他才这么做的。这种可能性较高。

  为什么不报警?我想应该是担心报警被犯人知道的话,会危害到树理的生命安全。

  “说来很妙。”汤口继续说:“照记者所说的,葛城先生报警这件事,还是这几天的事呢。为什么不在一失踪时报警,大家都满脑子问号。”

  “葛城先生没有说明吧。”

  汤口突出下唇摇头说:

  “要求说明时,他完全拒绝采访。‘除了已经报导的之外,也没有再多做说明的必要。’他只发表这样的一般声明。”

  我在心里想着,双手交叉胸前。为什么葛城胜俊对于这件绑架案完全不借助警方的力量?只考虑付了赎金之后女儿回来就好,报警等那之后再说?

  我在心里否定这个想法,没有理由这样做。我不认为葛城胜俊会屈于胁迫。他有玩游戏的自信,知道如何与犯人玩攻防战,没有理由一开始就举白旗。

  这中间一定有鬼,假的树理一定跟这个大有关联!

  “葛城的家庭成员有没有调查出来?”

  “啊,这没那么困难。已经查出来了。”汤口拿出新的资料放到我面前。

  上面写着一排名字 ,葛城胜俊、妻子美子、长女树理、次女千春。

  “原来还有一个女儿喔。”我看着资料,装做不疑难问题地问。

  “是的。现在就读私立高中,是高三吧。”

  “高三……喔,哪一所呢?”

  “全名是——”汤口把校名说了。是有名的私立女子大学的附属高中。

  光只是问葛城千春的话会显得不自然,我也问了树理和夫人的一些事,可惜汤口也不怎么清楚详细情形,我知道的可能还比较多呢。

  “长女行踪不明,太太和妹妹也不太好受呢。”

  “听说妹妹好像受到很大的刺激。不管怎样,姐姐失踪后就一直卧病不起。”

  “卧病不起?千春小姐?”

  “是的。有些媒体一打听到葛城家的一些隐私和内幕便冲到千春的学校,但是千春早已请了病假,而且是十天前开始请的。不全是为了躲媒体,真的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我很努力地不在汤口的面前显得神情有异,只觉得喉咙很干,一口喝光杯子里的水。

  “这个……可以给我吗?”我伸手去拿资料。

  “请拿去。这对佐久间先生也有很大的影响吧,在日星汽车新车发表活动前发生这种事。”

  “是有半路被打断的感觉啦。”我并没有说我已经被排除在这个案子外了。也没有说的必要。

  跟他客气地说了百忙之中还麻烦他,拿起帐单站起来。走出咖啡店开了一辆计程式车,说了公司的地址。车子开动时使出刚刚汤口给我的资料。我看着,然后改变了心意。

  “司机先生,不好意思,改去另一个地方,麻烦你往目黑方向走。”

  “目黑?靠近目黑的哪里?”

  我告诉他女子高中的校名,司机好像是知道的。

  不用说,这所女子高中是葛城千春就读的学校。

  我在看得见学校铁前面数十公尺的地方下了计程车。放学的时间已经过了吧,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校门。

  前面有家小书店,我假装站在书店看杂志,顺便观察物色一下适当的女学生。这是一所外界认为的富家千金的学校,但是她们也染染头发,模仿有名艺人的化妆,和一般高中女生没什么两样,恐怕校规也是松绑了很多吧。

  学生少了些之后,有两个女孩走过来,两个都染了咖啡色头发,想必她们走在热闹的地方,大概平均一小时就会被把一次吧,脸长得颇不错的。大概她们对于自己的长相也很有自信。我下了决定,走近她们。

  “对不起,打搅一下!”

  我笑笑地跟她们打招呼,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一脸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