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叹了口气。“唐泽大概是不想当电灯泡。”

“仓桥学姐那边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一成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已经结束了。”

6

身穿黑色迷你裙的女孩在镜子里笑着。裙子很短,大腿外露,这种衣服她以前绝对不敢穿。即使如此,江利子还是转了一圈,心想,他应该会喜欢。

“觉得怎样?”女店员来了,看到她的模样,笑着说,“哇!非常好看。”

听起来不像奉承。

“就买这件。”江利子说。虽然不是名牌,但穿起来很好看。

离开服饰店,天已经全黑了。江利子朝着车站加快脚步。已经进入五月中旬了。她在心里数着,这是这个月第四件新衣服。最近她经常单独去购物,因为这样心情比较轻松。到处寻找一成可能会喜欢的衣服,走到双腿僵硬,却让她感到欣喜。她当然不能要雪穗陪她,况且,她仍有些羞涩。

经过百货公司的展示橱窗时,看见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影子。如果是两个月前,她可能会认不出现在的自己。她现在极为关心容貌,不时在意在他人眼里特别是在一成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对于研究化妆方法、寻找合适的时尚感也不遗余力。而且,她能够感觉到下的功夫越多,镜子里的模样便越美。这让她雀跃不已。

“江利子,你真的变漂亮了。看得出你一天比一天美,就好像从蛹羽化成蝶一样。”雪穗也这么说。

“别这样啦!你这样讲,我会害羞的。”

“可这是真的呀。”说着,雪穗点点头。

她还记得一成以茧所作的比喻,她很想早点变成真正的女人,破茧而出。

她和一成的约会已经超过十次。一成正式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就是在他和仓桥香苗吵架的那一天。在开车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对她说:“希望你和我交往。”

“因为和仓桥学姐分手了,才和我交往吗?”当时她这么问。

一成摇摇头。“我本就打算和她分手。你出现了,让我下定决心。”

“如果知道我和学长开始交往,仓桥学姐一定会生气的。”

“暂时保密就好了,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不可能的,一定会被看出来。”

“那就到时候再说,我会想办法,不让你为难。”

“可是……”江利子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一成把车停在路边。两分钟后,他吻了江利子。

从那一刻起,江利子便有如置身梦中,甚至担心自己不配享有如此美好的一切。

他们两人的关系在社交舞社内似乎隐瞒得很好,她只告诉了雪穗一个人,其他人都不知情。证据就是这两个星期来,有两个男社员约江利子,她自然予以拒绝。这种事也是她以前无法想象的。只是,她对仓桥香苗仍不无芥蒂。

后来,香苗只出席过两次练习。香苗自然不想与一成碰面,但江利子认为,她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新女友也是原因之一。她们有时在女子大学内碰面,每次她都以能射穿人身体般锐利的眼神瞪着江利子。由于她是学姐,江利子会主动打招呼,但香苗从不回应。

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一成,但她觉得应该找他商量一下。

总之,除了这一点,江利子很幸福,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甚至会忍不住笑出来。

提着装了衣服的纸袋,江利子回到家附近。再过五分钟,就能看到一栋两层楼的旧民宅。

抬头仰望天空,星星露脸了。知道明天也会是晴天,她放下心来。明天是星期五,可以见到一成,她打算穿新衣服。

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笑,江利子自顾自害羞起来。

7

铃声响了三下,有人接起电话。“喂,川岛家。”电话里传来江利子母亲的声音。

“喂,您好,敝姓筱冢,请问江利子在家吗?”一成说。

霎时间,对方沉默了。他有不祥的预感。

“她出去了。”她母亲说,一成也料到她会这么回答。

“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不太清楚。”

“不好意思,请问她去了哪里?不管我什么时候打,她总是不在家。”

这是本周以来的第三通电话。

“她刚好出门,到亲戚家去了。”她母亲的声音有点狼狈,这让一成感到焦躁。

“那么,可以请她回来之后给我一个电话吗?说是永明大学的筱冢,她应该就知道了。”

“筱冢同学……对吗?”

“麻烦您了。”

“那个……”

“请说。”

听到一成的回应,她母亲没有立刻回答。几秒钟后,声音总算传了过来。“真是令人难以启齿,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啊?”

“承蒙你的好意,和她交往过一阵子。但是她年纪还小,请你去找别人吧,她也认为这样更好。”

“请等一下,请问您是什么意思?是她亲口说不想再和我交往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总而言之,她不能再和你交往了。对不起,我们有苦衷,请你不要追究。再见。”

“啊!等等……”

叫声来不及传达,或者应该说是对方刻意忽视,电话被挂断了。

一成离开电话亭,如在云里雾中。

和江利子失去联络已经超过一周,最后一次通电话是上星期三,她说次日要去买衣服,星期五会穿新衣服去练习。但是,星期五的练习她却突然请假。这事据说曾经与社团联络,是唐泽雪穗打电话来,说教授突然指派杂务,她和江利子都无法参加当天的练习。

那天晚上,一成打电话到江利子家。但是,就和今天一样,被告知她去了亲戚家,不会回来。星期六晚上他也打过电话,那时她仍不在家。江利子的母亲明显是在找借口搪塞,语气很不自然,给人一种窘迫的感觉,似乎认为一成的电话是种麻烦。后来他又打了好几次,均得到同样的回答。虽然他留言请对方转告,要江利子回家后打电话给他,但或许是没有顺利传达,她一次也没有回电。

此后,江利子始终没有出席社交舞社的练习。不仅江利子,连唐泽雪穗也没有来,想问也无从问起。今天是星期五,她们依旧没有现身,他便在练习途中溜出来打电话,不料却突然听到那番声明。

一成无论如何想不出江利子突然讨厌他的理由。江利子母亲的话也没有这样的意味。她说“我们有苦衷”,究竟是指什么呢?种种思绪在脑海里盘旋的一成回到位于体育馆内的练习场地。一个女社员一看到他便跑过来。“筱冢学长,有一个奇怪的电话找你。”

“怎么?”

“说要找清华女子大学的社交舞社负责人,我说仓桥学姐请假,他就说,永明大学的社长也可以。”

“是谁?”

“他没说。”

“知道了。”

一成走到体育馆一楼的办公室,放在门卫前方的电话听筒还没有挂回去。一成征得门卫的同意后,拿起听筒。

“喂,您好。”

“永明大学的社长吗?”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声音很低,但似乎很年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