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急着回话,心里犹豫起来,吕队长这话说的没毛病,他毕竟是刑警队长,对急审甚至是用刑肯定有两手,既然他能放话,明天肯定能有收获,可问题是我现在心里挺痒痒,尤其时隔多年的警察生活感觉就像又回来一般。

巴图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猜出了我的想法,他嘿嘿乐着对吕队长一招手,附在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吕队长一边听一边看着我,最后一咬牙一点头,“好吧,建军同志,我把犯人带到审讯间,你们准备一下就进去吧。”

吕队长快人快语,说完就起身办事去了。

我趁空问巴图跟吕队长说些什么。

巴图回我,“建军,我给他保证了,咱俩审讯时不会对假凶进行‘人身攻击’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巴图,我也有所耳闻,这几年公安口对审讯犯人的规定是一改再改,尤其是犯人关押后人身安全这方面,更是重点关注的地方。

我也理解吕队长的难处,但我心说你们是太小瞧我的手段了。

我俩来到审讯室门前,我对看门的警察强调道,“去给假凶弄几支烟或沏杯茶水缓缓神。”

这警察一脸怀疑的看了我几眼,但看样吕队长肯定对他强调过什么,他也没出言反对,只是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架势走开准备去了。

巴图倒是大有深意的看了几眼,我打心里对巴图赞了一声,心说知我者巴图也,我要他们准备烟茶这类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打棒子前的甜枣,不让假凶舒服一阵怎么能更知道一会的疼呢。

我看还有些时间,又去着手准备一会用到的审讯工具。

其实这次审讯在没开始前就已经定了调调,我给自己的目标是天亮前必须出结果,而如此短时间内能用到的手段无非是辣椒水和“隔山打牛”。

我先去警局的后勤转了一圈,这时间别看警局没上班,但后勤的食堂师傅正忙活的热火朝天,毕竟他们要给大家准备早餐。

我也没客气,进去就要辣椒,管事的老师傅在警局待得久了,当然知道我要辣椒的目的是什么,很配合的给我拿了一塑料袋子。

我又找个蒜臼子(也叫研钵),把辣椒当蒜一般捣起来,反正我咚咚的倒了半天,把这袋子辣椒全败坏了。

之后我要来纱布把碎辣椒包好了放在一个木桶里泡着。

巴图一直给我打下手,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他小子审讯的招数多了去了,就是这次不显摆而已,想让我这老警察过回当年的瘾,那我也真不客气了,索性真拿自己当盘菜一般的使唤起巴图来。

“去,老巴,给我拿点胡椒来。”“去老巴,这辣椒水太稠了,接点水回来兑兑。”

忙活一同之后,我望着这一桶杰作,忍不住用手指头蘸出点来闻闻,只是稍微闻上一口我就直想打喷嚏。

随后我又找到值班警察要来几本厚书和一个铁锥,这是“隔山打牛”的工具,接着我俩进了审讯室。

假凶现在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也说吕队长这些人真不客气,把他扒的只剩一条短裤。

这爷们年岁不大,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凶巴巴还挺猥亵,看到我俩后哼了一声也没说话。

巴图对我做个请的动作后缩在一个角落里,瞧得出来他是想看场我演的戏了。

能在巴图面前露脸,这让我感到很荣幸,我也不客气,拿出阔别已久的匪样。

其实最开始认识巴图时,他就说过警察跟大兵最大的不同就是身上有匪气,我当时觉得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尤其是刑警,面对的都是罪犯这类的人,如果真想中规中矩的去审他们去管他们,一口一个先生一口一个请的,弄不好审到退休都没结果的。

我一屁股盘腿坐到桌子上,跟假凶面对面。

我问他,“爷们,说说吧,你作案那身行头怎么来的?”

假凶没吭声。

我缓了缓又问,“木盒怎么回事?跟谁学的,作案前放个木盒子出来。”

假凶一哆嗦,看的出来他心里有事,不过随后他却闭上眼睛对我来个不理不睬。

我心说行哇,吕队长真没白说,这小子脾气确实挺倔。

我一下桌,把辣椒水桶拎了过来。

可还没等我泼他,假凶开口道,“别费心思了,蹲小号爷都不怕,你们还有什么招么?告诉你,我身上少根汗毛的话小心我出了局子投诉你。”

这假凶还真有些蹬鼻子上脸,说着他还伸手往桌上烟盒摸去,现在他被铐在椅子上,别看行动不便,但小范围内还是能活动的。

我嗖的一下把烟盒扒拉到远处,又盯他看了看,其实我还真想回他一句,你小子身上汗毛有多少你以前数过么?可这些扯皮的话说了等于没说,我直接舀了一瓢辣椒水对他脸上泼去。

辣椒水很快起了反应,刺激的他五官都拧在一起。

我每隔一两分钟就不断对他用刑,说白了这叫审讯的软刀子,属于刺激性折磨,可我这弄了老半天,假凶除了脸色被我弄得极差,他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尤其到最后巴图都忍不住嘿嘿笑起来,我心说自己是想露脸的,怎么到头来却丢人来着。

我弃了辣椒水,又用起“隔山打牛”。

隔山打牛就是隔着书本砸铁锤,当然这也不是说用铁锥往死砸,我找了个胶布背面冲里的把犯人脖子紧紧缠了一圈,又把他双手绑的结结实实,之后就用铁锤不狠不轻的敲着他的胸口给他放气。

假凶憋的一脸通红,我时不时问他说不说,可他回答我的是一脸倔强。

我这通忙活的时间可不短,足足一个多时辰,最后给我累得直虚脱,甚至不得不把准备给假凶的烟拿去吸了几根。

巴图这时走到我身边,我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现在看到他都有了稍许的难为情。

“老巴。”我说道,“一看我就老了,现在审个犯人都不中用了。”

巴图嘿嘿笑了,他指了指假凶回我,“建军,你这套方法其实也不错,但遇到嘴硬的犯人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还是有点紧。”

我理解般的点点头。

而巴图话题一转,建议般的说了一个办法出来,“建军,你可以参考国外的审讯办法,把湿毛巾盖在他脸上再给他浇冷水。”

我不理解的看着巴图,实话实说,这种审讯办法我压根没听过,甚至对方法的原理我都不懂。

巴图又象征般的给我解释两个字,“溺水。”

我又琢磨起来,可假凶明显比我反应快,别看他一脸的颓废样但突然间现出一丝狠色,骂了巴图一句混蛋。

我只看到假凶张大嘴,但在我还没明白过劲来的时候巴图疾走几步伸手一下掰住他的嘴。

我吓得脑袋嗡的一声,心说假凶这句混蛋可别是把巴图惹恼了,就巴图那碎颚的本领真要一激动给他咔嚓了,我这一顿辛苦白费不说,这条线索一定也断了。

“老巴,别激动。”我跑过去急忙劝话。

巴图瞅瞅我,“建军,激动的不是我,是假凶,他刚才想咬舌自尽。”

我不可置信的吼了句什么?随后就拿看怪物的眼光看起假凶来。

我心说这假凶充其量是个盗窃未遂,而且他也不是碎人头骨的真凶,真要定罪了也不会判死,何苦这么想不开呢。

而巴图一句话提醒了我,他盯着假凶强调道,“你一直知道很多妖猩的事儿,甚至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

假凶气得哼哼,甚至也就是巴图撬着他的嘴,不然他保准再次咬舌。

我本想出去把吕队长叫进来,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等不得了,这假凶有点疯前的症状,如果再不用重刑逼他说出消息,弄不好都没这机会了。

但巴图却喝住我,“建军,借你袜子堵一下他的嘴巴,看我用奇招让他乖乖招供。”

第十三章 夜审(二)

我不知道巴图说的奇招是什么,能不能撬开假凶的嘴巴,但我对他借我袜子的说法很不乐意,心说你也穿着袜子呢,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尤其咱俩袜子不都一样好几天没洗嘛。

但现在是紧急时刻,我也不能为这点小事跟老巴较真。

我不耽误的脱鞋把袜子扯了下来,随后毫不客气的把袜子塞到假凶的嘴里。

估计假凶是被熏得,不住的闷声咳嗽,我半蹲着看了看他的嘴巴,说句爷们你这嘴怎么长的这么大,我穿的大号袜子一根竟然不够?

巴图对我摆下手,那意思让我去一旁看场好戏。

我也没了跟假凶调侃的心思,急忙站在一旁仔细盯着。

巴图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假凶眼前微微晃动的说道,“看着它,假设你自己正在一个乡间林子里,林子中百鸟齐鸣,空气清新……”

我品出来了,心说巴图这是在施展传说中的催眠术,其实我一直对这种有科学根据的技术感兴趣,不过我却一直持怀疑的态度,毕竟没体会过。

可今天我算是开了眼,尤其出乎我意料的是,跟我关系最近的巴图竟会这个。

巴图的引导时间不能说长也不能说短,足足说了三分钟,但很不乐观的是,假凶压根就没被催眠。

他闷声嗷嗷的喊着,气得双眼通红的怒视巴图,也就是我的臭袜子塞在他嘴里,不然他保准能破口大骂甚至再次试图自杀。

现在场合挺严肃,但我还是被逗笑一声,虽然我很快反应过来及时止住了嘴,可还是被巴图听到了。

他带气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伸出指头对准假凶的脑袋上使劲戳了一下。

这一下够狠的,隔这么远我都听到啪的一声,而且巴图的指头打穴还准,假凶立刻变得神情恍惚起来。

巴图抓住这个机会,又把刚才的词念了一遍,尤其这次他语调还故意慢上一些,语气还变得很柔。

上次他开场白我没听到,这次我也来了兴趣,甚至故意往前凑了一下,盯着巴图来回晃荡的手指仔细听着他的话。

凭我个人的感觉,催眠跟中邪有一拼,反正我忽忽悠悠的迷糊起来,甚至脑海中真的浮现出一种类似于梦境的画面,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林子,还有我这老大爷们舒服的躺在里面。

但正当我躺的极舒服的时候,突然画面消失,而且在一阵剧痛之下,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缓过神后发现巴图还在嘀嘀咕咕的念咒,但他有只脚正在往鞋子挤。

我算明白了,刚才是他把我踹在地上的。

这时巴图抽空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我在“逼供”,建军你凑什么热闹。

我郁闷的咧了咧嘴,但没敢哼声,怕这一嗓子把假凶给勾回来,这样巴图第二遍的催眠就白费了。

等过了五分钟,巴图抹了一把汗,长吁一口结束了念咒,假凶瞪个无神的眼睛一副痴呆模样。

巴图摆手把我喊过来,让我在门口看着,这时千万别有人进来,而且他还特意嘱咐我,要踮着脚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