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在线阅读:第9部 茶圣 5
TXT下载地址:夜不语作品集,夜不语诡秘档案txt下载,一个笔名叫“夜不语”的神秘人物写的恐怖推理小说《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目前连载到第六部夜不语诡秘档案604,夜不语605。一个与诡异同行的名为夜不语的走读学生,因和杨俊飞签下协议而游走在各个城镇的人,个人癖性自大,自恋,对爱情不负责任却大受文内女性的喜欢,是个博学,聪明,深藏不露的人。此文众多角色疑点较多,夜不语身边可谓藏龙卧虎:陆平和第三个不明势力的出现,陈老爷子的存在的深藏的危机,都增添了文章的恐怖意味。
引子一“我来数一二三,然后一起跳下去。一,二,三…”
午夜过了,早已是淩晨时分。
楼顶上风很大,大的人跳起来,都会有落地轨迹偏离的可能。有两个人影站在楼顶的边缘,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左边的男人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的话,喝了口酒,然后继续喋喋不休。
右边的人始终没有说过一句,只是默默地站着。
他直立的身体在强风中一动不动,姿势也显得很怪异,看起来非常僵直,就像整个脊椎被笔直的铁板紧紧地捆住了似的,直得不像话。
左边的男人又喝了口啤酒,再次打量起旁边的哑巴。
今天他原本因为失恋,才到楼顶来吹吹风,到的时候,偌大的楼顶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但是这个男人,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在自己喝到第三瓶啤酒的时候,突然就站在了自己身边。
真的很佩服他,两个多小时了,在自己唠叨的语言攻势下,居然还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他…他的姿势似乎丝毫都没有变过,甚至可以说,这男人,根本就没有动过。
这一切都令自己很好奇,这家伙,是军人吗?到这里执行任务还是保护政要?但没听说过,这个城市会有什么大人物要过来,而且,如果是要保护政要,执行任务,或者杀人放火什么的,第一个应该排除的就是自己才对。
还有,最奇怪的,是他的打扮。
他身上的衣服样式很奇怪,就像电视剧里的古装,实在是太怪异了,难道,今年又流行复古了吗?
那男人用力地摇摇头,将脑中的疑惑全都甩掉,有时候猜测太多,并不是件好事。
他用手扶着边缘的栏杆往楼下望去,二十三层,大概五十八米的高度,让街道上昏暗的街灯,变得模糊一片。
似乎起雾了,而且还很浓。橘红的光芒,令人烦躁地刺进雾气里,远处霓虹灯五彩缤纷的颜色,也搀杂了进去,看得人大脑都感觉晕眩起来。
莫名其妙地,他突然感觉生无可恋,心里生出了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只要一步,很小很小的一步,这个世界所有的烦恼,都会离自己而去,还有那个和别人跑掉的蠢女人。自己真的很傻,什么都给她了,最后换来的却只有“分手”两个字。
跳下去,只需要一小步,什么都不用去在乎了。
“我靠!”他用力地将手中的啤酒罐扔了出去,然后冲动地对右边那个男人大声喊道:“我来数一二三,然后一起跳下去。一…二…三…”
声音刚落下,一个身影立刻从楼顶掉落下去,跌进二十三层弥漫的雾气里。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下边才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响声。
左边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骇地望着楼下,然后惶恐地大叫一声,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一边飞快地往楼下跑。
楼外街道上,那男人姿势怪异的躺在地上。估计全身的骨头,都因为自由落体所造成的伤害,而粉碎了。
左边的男人脸部肌肉不断地抽搐,他全身都在颤抖,呆站了许久,才用干涩沙哑的声音喃喃道:“不是吧,你真的跳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我,我还想要继续悲哀地活下去。
“抱歉,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跳下去。我,我会为你祷告的!”
男人望了望四周,还好,周围没有一个人,没有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虽然那家伙是自杀,但是进了警局,还是会有很多麻烦。他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何况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原本就是个多事之秋,能够少一事,就尽量少一事。
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打急救电话,唉,估计自己要换一张电话卡了。不过也好,顺便也让自己的人生重新开始。
想着想着,他的视线又停留在了那个死掉的男人身上。
总之他已经死翘翘了,身上的东西这辈子也用不了了,还不如让活着的人活得更好些。
男人嘴角咧出一丝诡笑,伸出手,在那男人的身上摸索起来。
不一会儿,他的笑容更浓烈了,手上掏出了几锭黄澄澄的东西,大概有几斤重。他用牙齿咬了一下,是金子,这下子发财了!
站起身又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还好这本来就是偏僻的地方,又是淩晨,没人很正常。 看来,老天也看自己最近太倒楣了,想要帮自己一把。他飞快地将那几锭金子放进裤兜里,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离开。
就在他迈开脚步的一刹那,突然有个想法冲入了大脑。自己,好像把什么东西忽略了。
好像那个人身上,有个十分不正常的地方…
他全身僵硬的呆站在原地。是血!那男人从二十三层高的地方摔下来,尸体上居然没有流一丝一毫的血!这,怎么可能!
身后,似乎有“嗦嗦”的声音,很细微,但是传入他耳朵时,却被无限放大。
恐惧犹如洪水一般地淹没了他的意识,身体再也没有办法动弹。
只觉得有一双手僵直、生硬地抓住了自己,然后脖子上微微地一痛,一丝冰冷的感觉,顿时传遍了全身。
那丝冰冷,成了他最后的意识…
引子二
“你爱我吗?”
公园里,一对恋人坐在长椅上。女孩将头倚在男孩的胸膛上,突然问。
男孩低下头,凝视着女孩的眼睛,她的眼睛犹如雨后屋檐下反射着太阳光芒的露珠,在夜色里散发出幽幽的颜色。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男孩问。
“假话。”
“我爱你。”
两人再次对视,不约而同地开心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男孩忍不住了,也问道:“那你爱不爱我?”
女孩狡猾地笑着:“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我爱你。”
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
女孩用力地吻上男孩的嘴唇,两条滑腻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女孩雪白的贝齿,狠狠地咬在了男孩的下嘴唇上,鲜血顺着牙齿流进了她的口腔。
她松开嘴,用舌头满足地舔着嘴唇上的血迹。
原本就很亮色的嘴唇,显得更加艳丽了。女孩望着正捂着嘴巴嚎叫诅咒的男孩,游移的眼神,缓缓地停留在了他的脖子上。
似乎很美味的样子,好想咬下去!
女孩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瞳孔放大,整个身体都弥漫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她的嘴唇,缓慢地向男孩的脖子靠过去,越来越近…
夜,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道,散入了城市的每个角落。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悄然地改变了。
随着一声『福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3个金币。
第一章 鉴定
有时候真的感觉很郁闷,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像预料中的那样去把握住。
所以有人说,计画永远都比不上变化,这倒是真的。
就像照相一样,其实,照相只需要一秒时间。
但是,女生化妆至少要二个小时,男生梳头需要一小时,然后摄影师在那大叫,靠拢,再靠拢,微笑,又花了一小时。
无聊,实在是很无聊。
记得曾经看过这么一个故事:某人的老同学富得流油。他开创了一个软体公司,开发了一系列软体,生意越做越大。
他的朋友有一天请他吃饭,那人来到朋友下榻的宾馆,看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站在朋友面前接受面试。
“这样吧!”他的朋友说:“我这里有个魔术方块,你能不能把它弄成六面六种颜色呢?你看清楚,我给你做个示范。”
说着,朋友就扳起了魔术方块。不一会儿,那个魔术方块就扳好了。
“看到了吗?”朋友对那大学生说:“你也来做一遍吧。”
那个大学生拿着魔术方块,面有难色。
他的老同学看到了自己,便对大学生说:“如果你没考虑好,可以把魔术方块拿回去考虑,我直到星期五才走。”
等那个大学生走了后,那人问自己的朋友,“怎么,这就是你独创的考题?”
“当然不是!这个人有后台,我不好意思不要他,所以出个题考考他,以便到时候给他安排合适的职务。”朋友有些无奈。
“要是我,”那人说:“我可没有你那么聪明,我会把魔术方块拆开,然后一个个安上去。”
“如果他这样做就好了。这就说明他敢做敢为,可以从事开拓市场方面的工作。”
“那其他的做法呢?”那人问。
朋友幽默地答道:“现在的孩子都不玩魔术方块了,所以,我不相信他能马上扳好。
“如果他拿漆把六面刷出来,就说明他很有创意,可以从事软体发展部的工作。如果他今天下午,就把魔术方块拿回来,就说明他非常聪明,领悟能力强,做我的助理最合适了。
“如果他星期三之前,把魔术方块拿回来,说明他请教了人,也就是说他很有人缘,可以让他去客户服务部工作。如果他在我走之前拿回来,说明他勤劳肯干,从事低级程式师的工作没问题。
“如果他最终拿回来,说他还是不会,那说明他人很老实,可以从事保管和财务的工作。可是如果他不拿回来,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原来如此!那人佩服得大点其头。
第二天晚上,朋友又请他吃饭。在饭桌上,那人问起了魔术方块的事。
这一回,朋友有些得意洋洋。
“那个大学生,我要定了。他今天早上,把魔术方块还给了我。
“你猜怎么的?他新买了一个魔术方块给我!还笑嘻嘻地对我说:”你的魔术方块,我扳来扳去都无法还原。所以我新买了一个,它比你以前的那个更大,更灵活!‘“”这说明什么?“那人问。
他的朋友压低了声音,悄然答道:“他绝对是做盗版的好材料!”
人生也真的就像这样,不论你有多么没用,但总有一点,会有你放光、发热、擅长的地方。
那么,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张克,这个糊里糊涂又没有什么优点的家伙,究竟是因为哪一点发了光、发了热,才会让皇甫三星那个老狐狸,提拔他坐上营业部的总监这个位置的?
恐怕,谜底也非要问皇甫三星,才会知道了。
张克的女友赵倩儿,正坐在病床前,双手紧紧地握着张克的左手,结婚戒指牢牢地戴在无名指上。
她看着自己的男友紧闭的眼睛,看着输液管无声地将活下去所必需的养料,流入男友的身体,然后,视线再次停在了自己纤细雪白的手指上。
她的眼神里,流露着说不尽的落寞悲凉,有人说,通向心脏的血脉是在无名指上的。 但是,这个紧紧地用戒指拴住了她的无名指的男人,现在却像个植物人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她好怕,好怕他会永远都沉睡下去,更怕自己有一天会变心,会等不到他醒来…
夜雨欣抱着我的手臂,突然感觉湿湿的,我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流起泪来。
唉,女人果然是一种容易感染悲伤情绪的动物。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叹口气,然后望着赵倩儿的背影。
总的来说,她是个十分坚强的女性,有主见,和张克那家伙完全是天壤之别。唯一的缺点是,居然会喜欢像张克那样的人,人生果然充满了不可测啊!
张克那个糊涂的家伙,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且还在开车的时候睡觉,险些害得我们一车三命,不过他的性格,我还是满喜欢的。
他确实很脱线,不过为人很真诚,和他在一起,不需要猜测什么,也不需要勾心斗角。 而且,他实在很有趣。
唉,老天真的很不公平,不是说,傻子不会得什么大病吗?他居然会因为脑死亡,而变成植物人,丢下那么爱他的女友…
我实在想不下去了,用力地甩甩头,轻轻地拉着夜雨欣,走出了病房。
雨欣长长睫毛上的泪迹还没有干,红润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
她冲着我哽咽地轻声道:“刚刚倩儿姐姐,跟我讲了许多张克大哥哥的事情,她说他虽然是很没神经,粗枝大叶的一个人,但她就是很爱他,不知道为什么…
“小夜哥哥,人的生命真的那么脆弱吗?前几天那个大哥哥,还领着我们到处跑呢!”
我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最近的事情真的是一团糟,如同乱麻一般地没有任何头绪。我很烦,也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二伯父。我刚听完他的话,就匆匆地拉着雨欣向医院外跑。
雨欣大惑不解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我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们赶快去市里的美术研究院,我们捡到的那幅‘红色葡萄园’,已经鉴定得差不多了。”
等我们到了美术研究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一见到二伯父,我就喘着气,紧张地问:“结果怎么样?”
二伯父的笑容非常僵硬,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他看了身旁的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一眼,介绍道:“这位是研究院的院长王昆教授。”
我立刻礼貌地伸出手去:“王教授好,那幅画的结果怎么样?”
这位样貌严肃的教授,看起来也很心急的样子。
他用力地和我握了握手,声音略微有些激动地问我:“夜教授告诉我,是你发现这幅画的,具体情况也不肯告诉我。
“能不能让我知道,你是在哪里找到了这幅画?”
我不动声色地望了二伯父一眼,冷静了下来:“具体情况以后我再慢慢告诉您,先告诉我结果!”
王昆教授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带我们走进了他的研究室,“这幅画自从拿进来以后,我就开始了鉴定,但结果真的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看了我们一眼,他解释道:“先来说说,一般我们怎么辨别一幅名画的真伪好了。具体来说,一共有四个步骤,比如这幅‘红色的葡萄园’。”
他指了指对面我捡来的那幅画,“众所周知,这幅画是梵谷在一八八八年十一月画出的。要鉴定它的真伪,第一步,我们会先对作者在那个时间段的风格,做出对比。
“再来,我们才会找出一八八八年欧洲普遍使用的颜料,用显微镜进行比照,看是否相同。第三步,是签名。”
王昆教授指了指“红色葡萄园”的签名,道:“每个人的笔迹都不同,所以作者的签名,往往是判断一幅画真伪的最重要因素。最后一步,才会用放射Ray检测画布的年代。”
说到这里,王昆教授的脸上出现了深深的迷惑:“这幅画,我花了好几天去仔细地鉴定,第一、二、三个步骤,都说明了它是真迹。
“但用放射线照射后,却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结果!”
他深深地看了我们三人一眼,声音清晰,但是语气却有一丝颤抖:“画布,画布太新了!
“虽然和一八八八年法国制造的画布,不论样式还是制造原料,都是一样的,但是放射线却指出,画布的出厂时间,应该没有超过四年。”
“什么意思?”雨欣和二伯父的脑子,一时拐不过弯来。
我整理了一下头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您是说,这幅画是假的?是最近几年才假造出来的赝品?”
“不对。”王昆教授又迷惑地摇头,“这么真的画作,没有任何人可以造假出来。只是画布的问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论怎么看,这幅画都应该是真的。”
“到底是真是假,请您说清楚一点。”我有些不耐烦起来。
王教授苦恼地紧抱着头,大声地说:“我也不知道,以我四十多年的鉴定经验来看,它是真的。可是画布…画布!”
“还是不用猜测了,我这里有个最简单的方法。”
我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梵谷的这幅‘红色葡萄园’,现在应该保存在莫斯科普希金博物馆里,您给他们打个电话,去问问情况不就得了。”
王教授抬起头,用力地摇了摇,然后继续用双手抱住,困难地说:“没用,如果这幅画是真的,普希金博物馆里保存的就是假货。
“如果他们真的买了假货,又怎么可能把丑事外扬出去呢!”
我实在是无语了,和雨欣对视一眼,无奈地道:“这幅画既然有疑点,而且还是那么明显的疑点,现在判断它是真的,也太早了点吧。”
就在这时,有个研究员拿着一份报纸,匆匆忙忙地撞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声音十分地紧张:“王院长,今天的报纸上有条新闻,是关于‘红色葡萄园’的,它被偷走了!”
这番话顿时在这个小小的研究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震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全身僵硬,惊讶得几乎连喘气都忘了。
王昆教授迫不及待地抢过报纸,我们三个也将头凑了过去。
只见早报的头版头条,用二号大字清晰地写着标题:普希金博物馆遭盗窃,梵谷“红色葡萄园”不明失踪。
大意说的是一个礼拜前,普希金博物馆放在保险箱里的“红色葡萄园”不翼而飞,但怪异的是,现场没有任何遭到偷窃的痕迹。
员警的涉入以及暗中调查,初步排除了有内贼的可能性。
普希金博物馆原本想将事实隐瞒住,最后,因为某职员忍不住告诉了自己的妻子,而将秘密泄漏了出去。
这个案件的疑点很多,俄罗斯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我们将报纸中相关的报导,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默不作声地坐回了椅子上,许久都没有谁愿意开口打破沉默。
我苦笑了一声,轻声道:“一个礼拜前,还真巧,我们就是在七天前发现这幅画的。”
雨欣有些迷惑地问:“小夜哥哥,奇怪了,为什么报纸上说,那幅画是在保险箱里消失的?以前你们不是告诉我,它挂在博物馆里,供人展览观看吗?”
“傻瓜。”我望着王昆教授,又看了看二伯父,道:“一般而言,艺术品都是很脆弱的。特别是画,不论画作用的是什么材料,一百多年的时间以及外部因素,也足够将它们撕扯得支离破碎。
“所以,博物馆里拿出来展览的艺术品,几乎都是复制品,真正的画作,都会被保存在低温的保险箱里,以免受到伤害。”
雨欣了然地点头,撇了撇嘴,道:“切,以后我再也不去博物馆了,既然都不是真东西,还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出钱买本画册。”
听了她有些刻薄的话,王昆教授和二伯父的脸色,都不太挂得住了。我暗笑着,视线再一次凝固在了那份报纸上。
撰写这份头条新闻的记者十分有水准,该说的话都一览无遗,而文章中更是隐含了许多没有说出的意思。
既然警方没有发现遭到盗窃的痕迹,也排除了有内鬼的可能,那么那幅“红色的葡萄园”,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
还有,如果真的是被盗窃的话,为什么窃贼只是偷走了一幅画,而对保险柜里众多的收藏视而不见?
既然能够不被发现地潜入普希金博物馆戒备森严的保险柜里,那么,那个窃贼应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或者他们,绝对有极为高明的手段,而且设备的花费以及资料、资讯的收集,也会花费一笔巨额的费用。
用了那么多心血,干嘛他们只拿走一幅画?
不觉间,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礼拜前,那个在陆羽棺材旁边昏倒的男人。
那个男人绝顶聪明,如果是他的身手,应该有潜入普希金博物馆,偷走画的可能。
而且,现在这幅令人疑惑的画,也正是在发现他的那个位置旁边找到的。
将手伸入裤兜里,我摸到了从那个男人无名指上取下来的戒指,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这个看起来对他很重要的戒指,会不会将他带到我的面前呢?
嘿嘿,突然有些期待了… …
第二章 线索
很晚了,我依然翻看着下午从图书馆找来的资料。
书桌上,满满地摆了一桌书,全都是关于陆羽生平的记载。
不过,所有的记载都千篇一律,说的都是他怎么怎么怎么被抛弃,怎么从一个结巴变成去唱戏,怎么写出《茶经》等等事情。
对于他的死因,和下葬时的描述,几乎都是寥寥数语,没有什么详细的说法。
陆羽真的是因为衰老,而自然死亡的?我看过他死去后一千多年的躯体,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不过尸体上,却依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活力。
还有他神态的安详,令人不会觉得他已经没有了生命,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随时都会醒过来…
我叹口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食指用力地按着太阳穴。
门外响起了几下敲门声,然后传来雨欣甜甜的声音:“小夜哥哥,睡了没有?要不要吃夜宵?”
没等我回答,她已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扔掉几本挡在自己面前的书,将东西放在已经没有多少空间的桌子上,她才咋舌道:“小夜哥哥,你也太用功了吧。”
雨欣用视线扫视着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拿起电视遥控器,自顾自地又道:“看过‘午夜哲理’这个节目吗?满有趣的,小夜哥哥,我陪你一起看,就当是休息大脑!”
我懒得去搭理这番没有营养的话,又拿起一本书埋头苦看。雨欣叹了口气,在咖啡里加好牛奶和糖,搅了搅,放到了我面前。
电视打开了,那个所谓的“午夜哲理”节目,似乎才刚开始的样子,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的声音,不时地传入我的耳中。
所谓的“午夜哲理”,这个节目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它类似于某些魔鬼词典,用的都是一些空泛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又似是而非的词语,堆积成某种乍看起来似乎很有意义的所谓第二层次哲理,不过,收视率听说还不错。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究竟谁有理?你有理,我没理,你离我不理。”一个听起来令人讨厌的男低音,说起了开场白,声音低沉得就像是在念咒语。
我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到雨欣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样子,顿时把刚想叫出来的话,压在了嗓子眼里。
唉,对这个妹妹,我真的没什么办法。
电视的声音不时坚韧地灌入耳中,我叹口气,无奈地扔下书,也看了起来。今晚似乎讨论的是男人与女人的话题,采取女问男答制,回答得颇为精采。
问:女朋友和老婆有何差别?
答:差十五公斤。
问:男朋友和老公有何差别?
答:差四十五分钟。
问:男人对女人讲话不正经,叫做什么?
答:叫做性骚扰。
问:女人对男人说话不正经,叫什么?
答:叫做每分钟二十元付费热线。
问:怎样知道你老婆已去世?
答:性生活没改变,但碗盘很久没人洗了。
问:怎样知道你老公已去世?
答:性生活没改变,但遥控器终于落到你手上了。
问:女人腰部以下瘫痪,叫做什么?
答:已婚妇女。
问:换个电灯泡,需要多少男人?
答:一个也不需要,他们只会坐在黑暗里抱怨。
问:直达男人心里最快的方式为何?
答:利刃穿心。
问:男人和停车位,有何相似之处?
答:所有好位子都被占了,剩下的都是残障专用。
问:男人和公共厕所,有何相似之处?
答:所有好位子都被占了,剩下的都是一堆堆的屎。
问:男人和地砖,有何相似之处?
答:如果第一次铺的时候,铺得很好的话,可以在上面踩一辈子没问题。
问:男人和老鼠鱼(清道夫鱼)有何异同?
答:同样是吃垃圾的,只是其中之一是鱼。
听到这里,雨欣转过头来看我,问道:“有意思吧。虽然有些东西我听不懂,不过似乎说得都很有哲理的样子。”
我顿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满脑子的烦恼,也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我看着她漆黑发亮的眸子,神秘地说道:“小意思,我也给你讲一个很有哲理的故事好了。据说听懂的人,能过佛教专业八级考试!”
“真的?”雨欣立刻来了劲,用力地挽住我的手臂连声道:“我要听,快告诉人家!”
柔软饱满的胸部,挤压在我的胳膊上,我顿时心不在焉地望向天花板,挠挠鼻子,讲了起来:“据说,有一个叫俱胝禅师的和尚,我国禅宗‘一指禅’的故事,就是由他而来的。你知不知道,禅宗其实是不限于借用言语文字来传道的。
“六祖以后的这位大禅师,有人问他什么是‘道’?他回答得很简单,每次都是举起一根食指示人,说道:”就是这个!‘但这个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可是问他的人却都懂了,悟了道。
“有一天老和尚出了门,不在家,一个跟了他很多年的小沙弥在守庙。这天有个人来找老和尚问道,小沙弥说:”师父不在,你要问道,就问我好了。
‘“问道的人便请小沙弥告诉他,什么是道,小沙弥学师父的样子,举起一根食指,向那问道的人说:”这个!’“那个问道的人很高兴,跪了下来,因为问道的人真的懂了,悟了道。这个小沙弥,却是真的不懂。
“等师父回来了,小沙弥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父。师父听了报告,一声不响地走进了柴房里,过了一会儿背着手出来,要小沙弥再说,他是怎样向人传道的。
“小沙弥又比划着伸出一根食指说:”这个!‘师父将放在背后的手一挥,用手上的柴刀,把小沙弥的那根食指砍断了。
“小沙弥手指被砍,痛得大叫一声:”唉哟!‘据说从此后,小沙弥也悟了道。“雨欣丝毫没有听懂的样子,眼神依然呆呆地看着我,过了好久才小心地问:”完了?“
“完了。”我点头,笑咪咪地说:“小雨欣,你听懂了吗,是不是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哲理?”
“我看听得懂这个故事的人,完全可以去精神病院应聘被研究的工作!”雨欣气呼呼地嘟着小巧的嘴:“小夜哥哥骗人,我才不信有人会懂,而且里边根本就没什么哲理嘛!”
“哲理肯定是有的。不过…”我越发感到好笑,像个奸商似地眯着眼睛道:“不过,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懂也是应该的。现在不懂,说不定以后就弄明白了!”
夜雨欣“哼”了一声,转头又看起电视。
“午夜哲理”还没有结束,似乎还在讨论男人和女人。
问:为何男人喜欢娶处女?
答:因为男人受不了批评。
问:为何女人很难找到敏感、体贴、又好看的男人?
答:因为那样的男人,都有女友或老婆了。
问:对男人来说,“安全的性”是什么?
答:床头板有软垫。
问:男人整理衣物时,如何分类?
答:“肮脏”和“肮脏但还可以穿”!
问:为何男人的脑比狗脑大?
答:这样男人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见女人就上。
问:女人为何要假装高潮?
答:因为男人总是假装“前戏”。
问:新婚丈夫和新养的狗,有何差别?
答:一年之后狗看到你,还是一样地兴奋。
问:是什么让男人去追求自己并不想娶回家的女人?
答:是什么让狗去追自己不想开的汽车,同样的道理。
问:无神论者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答:性高潮时,无人可呼喊。
问:为何新娘穿白色的婚纱?
答:容易和洗碗机炉子和冰箱的颜色相称。
问:女人和电池有何不同?
答:电池一定有正面(正电)的一边。
问:男人为何喜欢冲澡,胜过泡澡?
答:因为泡澡时尿尿太恶心。
问:恐怖分子和女人有何不同?
答:恐怖分子可以谈条件,女人不行。
节目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第一个部分,接着是第二部分“哲理人生”。大意说的是在一个庙子里,有一次,有个主持问一位新来的和尚说:“你曾经到过这里吗?”
和尚答:“来过。”
于是主持说:“好,喝茶。”
然后,主持又问那个来访的和尚相同的问题,该和尚想了想后,却答道:“没来过。”
主持笑了笑说:“很好,请喝茶。”
当时就有个人,迷惑不解地问住持道:“大师,怎么不管他回答什么,你都叫他喝茶?究竟为什么他要喝茶?”
这位主持微笑着,没有回答,只是叫了那个来访的和尚一声。
那个和尚猛地眼睛一亮,神色肃然地和主持对视,大喊:“喝茶去!”然后双双仙逝。
我愣了一下,冲着又是迷惑不解的夜雨欣解释道:“这个故事说的是唐朝的积公大师和从谂禅师之间,临死前的一个故事。”想了想又道:“你知道积公大师是谁吗?”
雨欣摇头。
我笑着说:“他就是茶圣陆羽的师父,唐朝有名的僧人。说不定这个节目现在讲这个故事,为的就是绕一个圈,把陆羽给带出来。
“毕竟,现在陆羽的尸体才被挖出来,报章杂志上天天都在报导他的事,电视台不在这上边做一点文章,就太对不起观众了。”
果然,男主持人开始介绍起陆羽的生平,说的都是被书籍和报纸上讨论、刊登到烂掉的东西,看得我非常失望。
女主持人依然做出一副白痴的样子,装出津津有味的表情,看得让人恶心。
男主持人讲到最后,顿了顿,然后神秘地笑起来,他望了一眼身旁的女主持人,故作迟疑地词锋一转道:“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陆羽这位圣人,还有过一段惊天动地的感情。”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陆羽曾经有过恋人?为什么所有的书上边,都没有丝毫的记载?顿时,好奇心被这个节目成功地挑了起来。
“根据我看过的一本书记载,那是一个叫做崔淼儿的女孩子,最后她为陆羽自杀了!”
“崔淼儿”?!这三个字,有如雷电一般地刺穿了我的身体。
我全身猛烈地一震,然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雨欣满脸惊诧地望着我,呆呆地问:“小夜哥哥,你怎么了?”
“崔淼儿,这个名字好熟悉,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我捂住脑子拼命地回想着,对了,在那里!
我记得就在那里,我隐约瞥到过这三个字,只是当时没太注意。
我猛地拉过雨欣的手,飞快地向外跑。
“我们去哪?”雨欣边跟我跑边问。我头也不回地匆忙答道:“去地下室!我记得那口棺材上刻着‘崔淼儿’这三个字。该死!”
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感觉。
崔淼儿,这个女人到底和陆羽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是他的情人吗?
为什么我看遍了所有关于陆羽的记载,都没有任何的只字片语,描述过她的存在?
还有,心好烦闷,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在慢慢地改变了…
好不容易地,才跑到地下室盛放棺材的那个研究室。
棺材依然静静地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四周的玻璃碎片也没人打扫过,呈现出一个礼拜前陆羽的尸体消失后的原样。
枯黄的叶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萧条落寞感觉,铺在棺材的底层,黑褐色的石棺,在橘红色的灯光照耀下,还是要死不活地反射着冷光。
这种不属于活人的生活用具,不管曾经盛放的是谁,都会带给人一种寒意,那种寒意直接深入到心脏深处,即使是骨髓都能冻结的样子。
这个房间,怎么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棺材旁。
雨欣用手死命地挽住我,就像一放开,她就会没命了似的。
我拨开那层不知名的茶叶,让隐约刻在棺材右侧的字露了出来,仔细地一看,字一共有六行,用的是篆体,字体清秀,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虽然经过数千年的岁月摧残,有点脱色,不过还是能看得很清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茶圣陆羽亲手写的。
字拼凑起来,是诗一首,标题是:《送崔淼儿哀归湖州》,再下边是诗的主体:
“竟陵西塔寺,踪迹尚空虚。
动树蝉争噪,苎翁满离忧。
喜是攀阑者,惭非负鼎贤。
莫问凭栏意,归老共白年。“”唐贞元二十二年于湖州“,我轻轻地抚摸着最后几个字,思绪有些混乱。
雨欣呆呆地望着那首诗,许久才说:“那个崔淼儿,就是刚刚那男主持提到的茶圣陆羽的爱人?这首诗好有意境!”
我摇头:“陆羽一辈子都没有婚娶,这个崔淼儿,恐怕是爱他而且他也爱的女人吧。 ”毕竟,陆羽在要进棺材的时候,还记得她。唐贞元二十二年?也就是西元八0四年的样子,陆羽就是在那一年老死的。不过,真的很奇怪!“皱了皱眉头,我喃喃道:”既然陆羽爱她爱得那么深,为什么不娶她?而且关于他的著作里,也丝毫没有任何有关崔淼儿这个人物的记载。
“我刚刚才看过陆羽在世时写过的所有诗词集汇,也没有这首词的印象。也就是说,这首词是崔淼儿这个人物,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小夜哥哥,你在自言自语什么?”雨欣用力地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顿时回过神来,解释道:“我总感觉这首诗里边,隐隐约约想要透露出什么东西,不过,我文言文的基础太差了,实在是搞不懂。”
雨欣立刻高兴起来,声音高频率地嚷道:“我告诉你大概的意思好了。嘻嘻,太好了,人家总算找到小夜哥哥你不懂的东西了。”
郁闷,值得这么兴奋吗?看来,这个小妮子果然是想见我出糗。
她咳嗽了几声,又细细地将诗看了一遍,像是在吊我胃口,见我许久都没有反应,这才失望地说道:“这首诗的意思是,回到竟陵的西塔寺,才发现和尚都走光了,偌大的寺庙显得空空的。室外树被风吹动,引得蝉响成一片。
“苎翁,也就是陆羽自己,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充满忧愁。他用手扶住栏杆想笑,却感觉悲伤的情绪,随着岁月的堆积而越来越浓重。不要问我是不是爱你,等我死去以后,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完毕。真的好感人啊,没想到,陆羽还是个这么痴情的人!比某人好太多了。”
说完后,她小心地瞥了我一眼。我没理会她,大脑一个劲儿地飞速运转起来。
看来,这个崔淼儿和陆羽的关系,确实不简单。
这位茶圣,甚至想把她带进棺材里,但问题是,既然说他俩要永远在一起,可为什么出土后的棺材里,只有陆羽一个人的尸体?看来,他们并没有合葬。
突然想起了“午夜哲理”那位男主持的话,他曾说过,崔淼儿最后为陆羽殉情自杀了。
那么,究竟又是谁先死呢?是崔淼儿死后,陆羽带着悲哀的心绪衰老而死?还是陆羽死后,崔淼儿生无可恋,结束了生命?
唉,这位茶圣的生平,倒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清楚了。我头大得苦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无奈。
雨欣学着我皱眉头,道:“你又怎么了?小夜哥哥,怎么每次一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你就变得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还命都不要地调查。
“就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能解开一样,真是受不了!”
我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小妮子也是不遑多让。不知道是谁,一听到自己的老爸和互相仇视了几十年的某人,因为一口棺材而冰释前嫌,就像苍蝇闻到了大便一般,屁颠颠地瞒着自己的老妈,乘着飞机跑过来了。”
“小夜哥哥,你说的话太难听了!”雨欣气得在我胳膊上狠狠地揪了一把,痛得我眼泪都差点飙了出来。
女人啊,不管性格看起来有多温柔,只要稍微得罪了她们,就会立刻变成母老虎。
特别是姓“夜”的女性,没有一个毛病不是怪怪的。这小妮子,我惹不起又躲不掉,还是少招惹她为妙,不然某天我的手臂,真的会被她给废掉。
说起来,我们到了湖州一个礼拜了,都一直没有见到雨欣的老爸。
二伯父说他出去买东西了,究竟是去买什么?居然花了七天多,都还没有回来!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兜里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张克的女友赵倩儿。
看了看时间,淩晨二点多了,我和她也不过才在医院见过一次而已,这么晚了,她找我干嘛?
带着疑惑接通了电话,扬声器里顿时传来一阵紧张的女高音,没想到,那么文静的一个女人,也会发出这种高频率的声音。
“夜不语,我刚刚在打扫阿克的房间时,发现了一个笔记本。”她带着哭声神经质地大声嚷道:“那个本子上,满满地写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张克那混蛋,他!他一定是有别的女人了!呜,我没什么朋友,真的不知道该向谁说才好。”
“你冷静!冷静一点。”我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你说张克那家伙会外遇,怎么可能?
“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是就凭他的长相和粗神经的性格,你没有甩掉他,已经是他祖上积了八辈子的福气了。我可不信除了你会喜欢那傻瓜外,还有谁会欣赏他!”
电话那边的声音,慢慢地平静下了来,赵倩儿迟疑地说道:“可是,我以前也在他睡觉的时候,听到他叫过这个女人的名字。”
“你会不会是听错了?”
“绝对不会,‘崔淼儿’这三个字,绝对是个女人的名字,张克那王八蛋,居然还把她的名字写了满满的一本。等他醒过来,我,我…”
电话的这一边,我完全惊呆了。
“崔淼儿”,又是这三个字。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十分冷僻的名字,在三个小时内,在我的生命中重复了几十次?
“你说她叫崔淼儿?是不是三个水的那个淼?”我尽量让声音显得十分镇定,不动声色地问。
“对,你怎么知道?”赵倩儿明显地有些惊讶。
我的心脏狂跳,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条十分大的线索,顿了顿才问道:“你在什么地方?我和雨欣马上过来!”
陆羽,崔淼儿,再加上张克,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确实不信张克会外遇,但是,他写了满满一本子崔淼儿的名字,是巧合?还是里边有什么未知的原因?好奇心像是毒瘾发作了一般,炽热得仿佛我的全身都燃烧了起来。
心脏痒痒地,看来,事情是越变越复杂了。
第三章 羁绊(上)
倩儿:
亲爱的。不知为什么,今天老是睡不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似乎放不下一样,老是堵在心口的位置。
我闷闷的,喉咙发哑,但是却抓不住它。唉,看来我是失眠了。
其实睡着了,也是作些莫名其妙的梦,睡不着也好吧。
现在是二00五年四月六日,淩晨四点四十五分。
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在五天前,夜教授挖出了陆羽的木乃伊。两天前,我被老板皇甫三星调到了他的研究所,做所谓的协助工作。
已经八个小时了,我不想看下载的电影,也不想看漫画、小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是一个劲儿地躺在电脑前发闲。
仔细地想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给你写一封信。希望写完后,可以得到数一千只羊的同等效果。
但是,该写些什么呢?手放在键盘上,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脑袋里像是流动着一团一团的浆糊,实在无法言明。不知道你是不是感觉到,又或者你感觉到了,但是却不在乎。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僵硬了。
可能这仅仅是我的感觉吧。虽然我一直都把这一切,归纳为你因为工作的事情,而产生的焦躁以及情绪的不稳定。
人在走下坡的时候,常常都会有这些负面的情绪。不管是作为你的男友,还是一个半吊子的心理学爱好者,我都要提醒你,有这些负面情绪,会让你更加地烦躁不安。
如果你实在感觉心烦意乱的话,打电话给我,或者站到窗台边,打开窗户,深呼吸三次。那样应该会好一点。毕竟听你发牢骚,也是我的一种义务。
肚子好饿,刚刚找遍了这个家,都没有找出一丝半点可以立刻吃的东西,很郁闷。
算了,饿就饿吧,最好饿得晕过去,不然再失眠的话,我就真的考虑拿根棍子,把自个儿敲昏了。
最近我都在想,我在努力地想,我在拚命地想,我们之间现在的状态,算是稳定期,还是危险期?
最后,也放弃了再想下去,我怕答案。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搞笑,因为不管对谁,我都能很平静自若地对待,但是所有事情,如果发生在了你身上,就怎么都无法保持心如止水了…不但容易生气,还变得很幼稚。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真的很爱你,但不论怎么向你求婚,你总是不答应。
而我又能做到什么呢?或许,什么都做不到。
毕竟,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很孩子气,也有些粗神经。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虽然我在努力,但似乎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突然感觉,有点累了。
趁着肚子饿,头脑不清醒的时候,顺便把交往几年来的事情,统统回忆了一次。我有些迷惑,或者说,猜不透。眼前全都是层层浓厚的雾气,我看不到未来。
我们以后,仍然会像现在这么相爱吗?对于几乎没什么优点的我,你会继续爱我吗?我们之间,真的永远都能稳定吗?
其实,我是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很难生气,而往往生气,开始好像很厉害,但是在构成台风之前,常常都是吹到海上去了,构不成威胁。其实,让我开心也很简单,只要看到你笑就好了。再不然,突然对我说一声爱我,我什么气都会烟消云散。
嗯——有点扯远了。
算了,不写了,真的快要饿死了,以上就当我是饿昏头时候的胡言乱语吧。
(Ps:关于你的工作,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但我相信,我们一起努力,总会好起来的。或许我真的帮不了忙,但至少也不会扯后腿。)
Your:胡言乱语的张克赵倩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慢慢地翻看着张克这么多年来写给自己的信,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信里有她和自己最爱的人的点点滴滴,这每天的一点一滴,才堆积成了现在的他俩。
现在,她已经是张克的妻子了。虽然婚礼还没有举行,不过她可以等,等他醒过来,她有的是耐心。
可是那个混蛋,他是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了?居然满满地写了一本子某个女人的名字。
一想到这里,她就想砸东西。视线在自己老公的小公寓里,缓缓地扫视了一遍,最后却叹了口气。
这里边的每一件东西,都储存着两人的回忆,她舍不得摔坏任何一件小物品。
女人,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太过于感性了!
赵倩儿忍住哭,努力地在脸上形成一圈类似于笑容的表情,继续翻看手里的信件。
下边有一封是去年的,一年而已,怎么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倩儿:
亲爱的,当这封信寄到你的手里时,你的生日应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我就不再祝你生日快乐了,我相信,在你的生日的前一天,已经看到了我送你的那份突击性的神秘礼物,如果你没有放我鸽子的话。(笑)
嘿,正经不起来,还是闲聊好了。说起来,我被副总监那个混帐王八蛋老处女,派到荷兰最西边这个叫米德布克的小城市,已经好几个礼拜了。
真的很想你。
米德布克三面临海,满街的建筑都很有法国情调。在这儿居住,其实都挺方便的。附带的,也有许多女孩口中常咬着不放的所谓的浪漫,这的确是个美丽的小镇。
只是天气总是变幻无常,就像穿着裙子,戴着耳环的男人们的口音一样,你别指望会从他们的嘴里,吐出些许像样的词儿来。
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所以我租了一间房子。我的房东是个很有趣的小老头。他是个典型的瘦男人,哈,这种人在荷兰,少得就像他的头发一样。
“米德布克是个恬静的地方,我喜欢这里。”房东第一次来时,我这么对他说着。他幸福地点点头,比划着用烂得一塌糊涂的英语说:“Ya, Here is
so Good,In ever want had any problem in here!”(对!这里很好,我永远也不希望有任何事打破它的宁静。)
对,我也不希望在这儿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毕竟如此恬静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了。你呢?现在过得是否还好?
每天傍晚工作完毕,忙中偷闲的我,都会到海边去看夕阳。我总爱坐在海滩上,望着落日的海平线不断地升起来。那时我便吹响笛子,自我陶醉在潮汐中。
笛声,浪潮与黯淡的夕阳…
我的耳畔仿佛会听到那首词:“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阳城,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若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不知为何,这首欧阳修的“浪淘沙”都会伴随着你一起,常常在我的梦里出现。
每当念罢这首词,你总是会冲着我轻轻地一笑,加上句:“今年花胜去年红,别过今年,君与谁同?
没有你的时间,真的很难熬过去,一天又一天,我就这么艰难地继续活下去,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海滩上散步的路人,悠闲地不断在我身前走过。他们向我微笑,也有的为我凄寂的笛声而鼓掌。
我就这么过着。生活,学习,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但心里却总是少了些什么…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自己少了什么…
那天,也是傍晚,依然在海边。我吹着笛子,几曲毕后,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那是个近三十岁的女性,挺漂亮的,只是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了。
“很动听的曲子!”她对我说:“你是中国人吗?”
我点点头。
“我是美国人。”她顿了顿,又道:“到这儿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你呢?”
“四年多了。唉,你在这儿工作吗?”
“对。”
“什么工作?”
“茶生意。”
她笑了笑道:“欧洲的茶生意不好做。”
“对。”我擦了擦笛子问:“你呢,为什么来荷兰?”
“我有两个孩子。”她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并指着上边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男孩道:“你看,很像你吧!”
“比我可爱!他们在哪儿?荷兰?”有没搞错,我都二十好几了,怎么可能像我!
她突然又哭了起来,神经质地抽泣着说:“他们都待在美国。我离婚了,法院把他们都判给了他们的父亲。***!那些家伙,竟然说我没有抚养他们的能力。
“去他妈的,一气之下,我便跑到欧洲来旅行,最后留在了这儿。没想到一住就是四年。我想他们,真的,我想他们!”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才好。
“我没关系!哭一下就好了。”她摇摇头,小心地将照片放回钱包。然后掏出本很旧的美国护照,用力地甩出去,大叫道:“去他妈的!”
海风大起来了,每晚必下的滂沱大雨又要来临。
她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掌说:“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好的!你将会让世界感到你的存在!”
“谢谢。”我站起身微笑道:“我要走了,再见。”
“不!请不要和我说再见!”她神经质地紧张起来,续而又哀求道:“请不要说再见。如果一定要说,就说回头见好吗?!”
“好吧,那,回头见。”我搞不清楚状况地依然微笑着,心里却像是翻江倒海般地掀起了层层巨浪。
我不知道这个美国女人有没有说谎,但真假与否,对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我一直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么多,是因为身在异国的寂寞吗?
从那天起我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若有所失的感觉。或许,那就是因为远离了故乡而寂寞,没有了你的寂寞。哈,没有了我,不知道你是否也会寂寞?
米德布克的天空很蓝,夜里的星星,在没经污染的天幕中闪闪烁烁。孤独之心——北落师门总是发亮在遥远的北方。倩儿,它美得就像美人眸子中的瞳芒。
还记得吧,我曾经给你发过这样的资讯:
曾经有人说过:
鱼没有眼泪吗?
不,它有。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见它哭呢?
因为它一直待在水中。
其实,真的不要因为无意的隐藏,而忽略了它的存在,伤心的人到处都有,难道悲哀一定要让你看见,才叫悲哀?而伤痛一定要被验明,才可以开始伤痛吗?
哈哈,其实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时间去让人看见伤痛,那迷惑的人,也有足够的时间清醒了。
世上有一些东西,是可以遮住双眼的,让人们没有办法思考,只有盲目地遵从。
这时可贵的思念,便开始蒸发在空气中,有人能看见它消失时的无奈和留恋,有人却不知深浅地拼命想挽救,煎熬到连心都疲倦了。
很多的人都说过,得到了就珍惜,不要苛求太多,因为人们之间的感情方式,有自愿给予的,也有相互索取的。
很久了是不是?我们相爱已经很久了。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时间似乎也慢慢地沉淀出了回忆,而那边的你,却总是浅尝即止,怕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或者,爱情真的是可以让人迷恋于其中的吧。
因为有距离,所以我们可以爱对方,可以很爱对方。
但我也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公平的,给你一些就要收回一些。于是我常常对自己说,失去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你就好了。哈哈,我或许还是有一点贪心吧。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也没有什么中心思想,只是随意地在键盘上乱打,想到哪,写到哪。如果你看得一头雾水的话,可要多多包涵了,我是无辜的!
还有,亲爱的,我真的,好爱你!
Your:张克眼泪又忍不住了,不经大脑的允许,私自流了出来。赵倩儿轻轻地抚摸着脸颊上的泪痕,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自己的老公虽然很没神经,而且做事大大咧咧地,不过对于自己,却常常显得很细心。去年他因为被调派到荷兰工作,没有办法参加自己的生日而苦恼了很久。
然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在她的生日前夕打电话给自己,要她第二天晚上八点半,去两人常去的那家西餐厅。
她很迷惑,但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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