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环在线阅读:猫的警告
TXT下载地址:青丘作品集,七人环txt下载, 一本残旧的小说,一个诡异莫测的故事,一段尘封已久的秘史。七个人生死难解的纠缠,到底谁才是故事最后的叙述者。谁才是最后的解题者。主人公在图书馆捡到一本多余的旧书,这本会自动“移动”的书,牵扯出几代人以及一千年前延续至今的纠葛和执念,书中的世界不停地侵蚀着现实世界。分不清楚谁还是真正的 “人”,一群想要摆脱这恐怖阴影的年轻人,由这本书开始,慢慢地靠近了事实的真相,等待他们的是真相亦或是尽头?
猫的警告
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而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会遇到许多无法解决的问题。最简单方法就是无视。逃避是一门学问,需要很高的技巧,毕竟问题还是存在的。你只能逃的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
而现在问题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你闭眼否认,于是周玦只能这样安慰大家和自己,这可能是人为的,我们要小心点,它虽然神通广大,但是依然有迹可循。日后抓到这个小子,就给我往死里打,谁不尽全力他就揍谁。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问题太玄了!
就这样,周玦被众人接出医务室,而这个迟来一个多月的老九也重新住进306宿舍,还是睡在那个床上,课中还是放着那几本经济学理论书籍。周玦他们有的时候会错以为其实老九没死,老九真的没死!从来没有人跳过楼。因为就连周围的同学都说那个跳楼的是楼上的研究生。一切都像是被篡改过的剧本一样毫无痕迹。
所以如果A和B是对立的话,并且两者之间有一个是错误的,那么A被客观地证实的时候,就是确定B一定是错误的。现在周玦他们不得不相信自己可能真的错了。恍惚在错与对之间,很容易把自己逼成疯子,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去思考。思考带不出答案,只会牵引出更多的疑惑。
在这样不安又迷惑的心情下,四人居然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天,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国定长假,大家都准备回家过个假。周玦在临走前又开了一次节前小组会议。他双眉紧锁,眼带愁意地说:“兄弟们,这次放假七天,我们这几个人会有七天的时间不在一起。”
胖三抱着双臂嗯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周玦说:“大家都看见了,现在遇到了那么多怪事,我,胖三,瘦猴。呃…还有老九,我们万一其中有一个遇到危险,对另外的人来说是极其不安全的。但是不回家家长那头又没法交代,毕竟咱不能明着说是这档子事。所以我想咱们需要每天固定时间碰个头。至少要报下平安,你们看怎么样?”
胖三耸着肩膀表示没问题,但是瘦猴却说:“难啊,我不是本地人。”
周玦问道:“你真的非得回老家不可?”
瘦猴立马露初犹豫的神情,周玦也知道他的想法,因为如果不回去他就得住宿舍,而前几天冯老九表示他要赶回那一个月落下的课,所以不会回去。如果瘦猴不回老家,就得老老实实地和这个人一起住。虽然说大家表面上都接受了这个人,但实际上谁都不愿意单独和他在一起。毕竟在他们的记忆中,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是一个死人!
所以瘦猴比起一个人回去,更加害怕一个人留下来陪这个人。周玦很清楚他心里的不踏实,他拍着瘦猴的肩膀说:“要不这样吧,你回去,然后每天上网,咱们视频聊天一次。怎么样?”
瘦猴思考了半晌,最后一咬牙点头道:“好,就那么决定了,你放心吧。”
于是会议就到此结束,周玦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一点蛮奇怪的,为什么大家对冯老九的态度那么回避,但是冯老九却一点也不在乎,和平是完全一样。好像对那些像刀一样的异样眼光浑然不觉。如果是过去的老九,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好脾气”。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没做出危害大家的事。提防是可以的,但是挑明了那就没有必要。否则只会让自己成为猴子逗虎,反被虎吃的局面。就这样,四个人各自回家。周玦怀揣着不安和一种微妙的暂时解脱的心情坐上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家中。
他没有敲门,而是自己拿钥匙开门,此时他的父亲和爷爷两个人在下象棋,母亲依然在看肥皂剧,周玦进入房间,就听到一声刺耳的猫叫声。他发现母亲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猫,这只猫浑身漆黑,只有两只眼睛绿的发蓝。当他静悄悄地进到大厅,只有这只猫警觉地盯着他看,随后长大了嘴巴,又发出了一声很尖细的叫声。像是女人的尖叫声一样难听。
周玦听的毛骨悚然,他觉得那只猫不喜欢他。叫声引来了母亲的注意,她转头见自己儿子回来了,便想要放下猫,但是猫似乎不愿意离开她的怀抱,撒娇一样的不肯下来,周玦的母亲觉得这猫亲热,所以也就指着桌子上的水果说:“洗个手,吃点水果。”
周玦疑惑地哦了一声,他没有吃水果,而是离开大厅,回到自己的卧室,当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发现身体无比的疲倦,手臂无力地捶在床边,其实自从怪事发生以来,他的神经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现在一安定下来,睡在熟悉的屋子里他的精神终于感到放松。他转了一个身,感觉身体越来越沉。这才想到其实他好几天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睡过一觉了。
他开始有些犯困,他翻了一身,侧卧卷缩在床上。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这已经是这个星期地四次下雨了。周玦挣扎了几下,但是实在无法抵挡困意,随即便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突然一声急促地电话铃响起,把他从即将熟睡中唤起,他一个激灵,起身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胖三的声音,他说他也已经到家了,一切平安。
周玦告诉他自己也到家了,一切也都很正常。于是挂掉电话他再一次摔在床上。这一次他却无法入睡,铃声把他的睡虫打的粉碎,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上面贴着高达的海报,海报的一角已经翘了起来,露初后面有些米白色的墙壁。此时周玦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转了一个身发现并没有人进来,门却自动地开出一条缝。
他认为那是风,其实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明明没有多大的风,但是门就会自动开启。这种在老人眼里并不好,俗称鬼开门。说明这个屋子里的男人会得病,女人会红杏出墙。不过那是一种迷信。周玦认为那肯定只是风而已。
他太困了,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自言自语地转过头,随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过了片刻,他感觉脚底板有些瘙痒,他抖了抖脚,慢慢的感觉这种瘙痒移动到了后背,接着是后脖子根。他猛地转过了身。发现那只对他并不友善的猫静悄悄地趴在他的边上,在用尾巴扫他的后背。像是讨好他一样。
这只猫的脸非常的小,所以显得眼睛格外的大。那种像是深潭一般的蓝绿,像是要把人给吸进去一样。周玦转过身,想要去逗弄一下小猫,但是猫马上就发现了他的举动,它伸出爪子就是那么一下。
周玦的手立马就见红了,他恼火地把那只猫给轰了下去,猫瞄了一声,抖了几下尾巴,就无声无息地一溜烟地跑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虎口这里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口子,还流了血。周玦没当回事只是甩了甩手,伤口的血很快就不流了,而是略微的肿了起来。
周玦不耐烦地下床去翻消毒药水,他可不想为逗一只猫而感染。他沾着碘酒有点点的擦拭着虎口。他发现在伤口里貌似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像针尖儿差不多大小。他找出镊子挑了一下,但是没有挑掉。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肉里了。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毛,他用镊子夹住这黑点,居然从自己的手里面扯出了一根长头发。他这下慌了,连忙往外拉,几次拉断了后还是有黑色的头发再里面,然后继续挑。手上已经因此流了很多的血,这时他整个手都开始非常的肿疼,他撩开袖子,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肿得和发酵馒头一样。手臂的肌肉内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头发在互相缠绕。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种怪异的肿胀居然不断地延伸。他惊恐万分得吼叫了起来,但是父母却没有听到儿子这样的吼叫声。他翻出抽屉里的一把手工刀。二话不说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臂,里面果然是大把的头发像是麻花一样纠结在他的骨头上,红的的血肉,白的骨头,黑色的头发,这三种颜色纠缠在一起。头发则不断地向内延伸。钻进他的血肉之中,像是开道一样。他害怕极了,疯狂地拉扯这些古怪的头发,一把一把连着自己的血肉一起扯出来,一团团头发混合着血,被他扔的到处都是。但是无论他扯的有多快,但是依然没有这头发延伸的速度快。头发有意识地向上疯长,钻开了周玦的肌肉,很快就已经延伸到了他的脖子,但是这个时候的周玦根本就已经被恐惧所支配,他只是想要阻止这该死的头发继续伸展。他居然拿起刀子猛地往脖子上扎去,顿时鲜血和头发都喷射了出来。而他则颓废地倒在血泊之中,眼中充满着恐惧。
最后出现在周玦眼前的是一个蹲在角落里的背影,乌黑的头发,只有头发是周玦最后的景象。那个背影发出一身凄厉的叫声,像是笑也像是…猫叫。
周玦猛地睁开眼睛,抬头就看见高达的海报,他一只手本能地扶住自己的脖子,感觉后脖子都是汗水,还有些毛糙的感觉。而他的手的确非常的沉重,原来那只猫真的一直都趴在他的身边,它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周玦的手上。周玦飞快地抽掉手臂,猫眯着眼睛瞄的叫了一声,一双蓝绿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周玦,随后转头悻然地离开了。周玦看着自己的手,就像是在看一块腐烂的肉一样。他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明白前面只是梦,只是一个噩梦罢了。谁没做过噩梦呢?
随后电话又响了,他接起电话,又是胖三打来的。胖三说他已经到家了,和前面所说的一模一样,周玦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你不是前面打过电话了么?怎么又打来了?”
胖三啊了一声,语无伦次了一句话之后终于憋出一句:“老子刚到家,这是给你打的第一个电话啊!”
周玦捂着额头使劲地摇晃起来,然后他说:“他前面做了一个噩梦。可能那是梦里的事情。没事,既然安全到家就好好休息吧。”
胖三这才安心的挂断了电话。
周玦叹着气,挂断电话,他觉得这个梦魇有些突然,对这只猫产生了微妙的兴趣,他准备去问母亲这只猫的来历,但就在他转身离开房间的下一秒,那原本贴在屋顶的海报突然落了下来,从上面垂下了一大把头发,头发了无声息得晃动,随后就闪电般缩回了天花板,床上只余下了那张海报,而双面胶上还沾着几根乌黑的长头发。
来到大厅,他的母亲开着电视再看股票,手里打着毛衣。那只黑猫在她的边上玩着毛线球,滚出了很多的毛线。那些纠缠的毛线让周玦想到那个梦,又觉得手臂开始发痒了。
周玦移开视线问道:“妈,这只猫从哪里来的?”
母亲说:“它自己跑到我们家门口的,就是上星期。我看不脏、又不怎么叫唤就养着了。反正也没啥不好。”
周玦道:“自己跑来了的?它会走楼梯?”
周玦母亲停下手上的活,顿了顿,显然她没想到这一点,不过随即就回答道:“哎,也可能是谁扔了,然后它跑到我们家门口的,晚上下着雨,我半夜看它窝在我们的门口的地毯上,第二天居然还是没走。实在挺可怜的。你不喜欢这只猫?”
周玦笑着说:“怎么会,蛮可爱的。”
周玦母亲也微笑说:“不过挺奇怪的,这只猫啥都吃,就是不吃鱼,你说猫怎么会不吃鱼?”
周玦没上心,他应付地摇着头,拿起遥控器准备转台。
周玦妈妈那么久没见到自己儿子,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说也真的巧,这只猫也许真的是好东西,当初你爸去钓鱼,也真的怪,一条鱼也没钓上来,最后在滩上发现一条搁浅了的白肚子鱼,也说不出是那一种。反正见鱼没死就扔进桶里。让我收拾干净烧鱼羹。我把鱼头躲了给这只猫吃,我前儿就说过,这只猫不吃鱼,不但不吃还把那锅子鱼羹也给倒翻了。你爸爸一气差点把猫给轰出去,幸好我发现这鱼其实不新鲜,鱼头里有许多的小虫子,和面包虫似得。就是在鱼内脏里,你说我是不是老年失忆了?怎么洗鱼的时候就没发现呢?猫打翻了鱼羹,肉翻了一地,有些死虫子就粘在鱼肉上。幸好我眼尖,才没让你爸冤枉这只好猫啊。”
周玦听到这里,感觉这只猫难道真的是有灵性?那它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他家门口,他大脑里有想起了那个梦。大脑里尽是那些沙沙作响声。
他低头看着依然在玩毛线的黑猫,而后者发现周玦正盯着他,抬起脑袋对着他喵喵的叫了两声,随后继续团弄着绒线。
它像是在听我们谈话,时不时的会抬头看看我们,随后又了无声息地继续玩绒球。
母亲让周玦给这只黑猫取个名字,周玦随便说了一句:“那么就叫阿咪吧。”
母亲憋着嘴,委屈道:“不能稍微好一点的,我叫了它半天咪咪,它都不睬我。”
周玦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眯着眼说:“这样吧,他是上星期三晚上来咱家的吧。我记得还是…呃,那天还是一个雨夜吧。”
没想到说出雨夜两个字,居然喵的叫了一声,像是在答应我。周玦见它叫的起劲,又叫了一声夜雨,它晃了几下头,抬头看着他,这个时侯他发现这只猫居然像人一样的在微笑。露初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这个笑容让周玦浑身不禁颤抖。
此时两个棋迷终于尽兴了(很可能是饿了),终于收摊来到大厅,见到母子两个人都在抖猫,也过来凑热闹,周玦的爷爷已经是古稀之年了,有些轻度白内障,他眯着眼看着这只猫说:“你们娘儿俩还真是喜欢这猫啊,不过这猫的确特别,灵气足哇!”
周玦很喜欢听爷爷唠嗑,他爷爷过去是上过私塾,念过写书,刚刚解放的时候还给报社写过点文章。算是一个老辈儿的知识分子,他知道的很多东西都是周玦听都没听过的。所以他说的总有让周玦感到惊奇的地方。
老爷子摸着下巴几撮白胡须说:“这猫呀,其实分的,黑狗辟邪,黑猫通灵。但是黑猫中最克恶鬼的,就要数玄猫!”
周玦道:“玄猫?是不是…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易。忌易动?”
老爷子咂了几下嘴点着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个。这只就是古代所谓的玄猫。”
周玦疑惑的问道:“不就是…黑猫么?”
老爷子摇头道:“不是啊,纯黑的猫就不是玄猫啦。你看啊,我写给你看。玄字小篆是怎么写的啊,下面是个单绞的丝,上面像是丝绞上的系带,其实就是古代的一种染丝用的丝结。所以它的意思其实不是纯黑色,而是黑中带赤。”
周玦瞅了两眼猫说:“这只猫…的确啊,它额头这里一块像是深红色,哎?还真的是玄猫啊!”
老爷子一改前面的玩笑,略微疑惑地说:“嗯,但是,这玄猫只会出现在煞气极重、出现恶鬼的地方。平时你要看到它的影子都难。在咱们家…难道是来警告我们的?你们都给我小心点。不过这只猫最克恶鬼,有它在应该没事。把它给我养好咯。初一去一次城隍庙,得过过香。”
周玦爷爷的话说得很清淡,家里人都把它当玩笑听,父亲更加是呵呵的一笑了之,但是在周玦听来,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鞭挞他一样。他知道这只猫其实是冲着他来的,想到了那个梦,有想起那只猫为什么周玦还没走到它跟前,就发出那么刺耳的叫声。为什么在老九鬼魂出现的那个晚上来到自己的家。为什么叫它夜雨,它会出现这样的笑容,一切都像是在警告着什么事情即将来临。
但是有一件事,周玦认为爷爷给出了答案,那便是必须要留住这只猫。因为它是最克恶鬼的玄猫。它是来给他们留下非常重要的警告。也许在关键的时候它是周玦保住全家性命的法宝。
棺车
话说两头,周玦家莫民奇妙的来了一只怪异的黑猫,而胖三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少了一样东西——一张旧照片,那是他过去去钱塘江游玩的时候和周玦他们四人的合影照片。他把它放在桌子玻璃下。因为那个时侯他还没现在那么胖,所以他时不时的可以低头看看照片,找一下心理安慰。现在这个心理安慰莫名的消失了。
他问了母亲,但是却被告知没有人动过他的卧室,所以照片的不翼而飞只有查无下文。这事胖三没有告诉周玦,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另一头,瘦猴搭上卧铺的火车往辽宁老家赶,车子上熙熙攘攘,瘦猴其实胆子不小,他是几个人中最胆大沉稳的。但就是这样,他也有些怵得慌,坐在火车的位置上,抽着烟,心里无法忘记近日来所发上的一切,他打过一个电话给周玦和胖三,两个人虽然表面上都说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从语气上他可以判断,其实他们两个或多或少都发现了什么异常。只是谁都不想先捅破承认,而他也静静地等待着他即将遇见的事情。
瘦猴的本名叫做侯晓伟,他的满语名字叫阿克敦,是结实强壮的意思。但是瘦猴长的不壮实,却很强。他的身材过于矮小了,所以很多人看到他都认为他最多只有高中。这让他格外的自卑,他从很小开始就练习武术,参加过比赛,比起那些业余空手道可谓算是真正的高级玩家。只要谁胆敢对他的身高说三道四,他就让他变猪头。所以他坚信没有什么物理上的东西可以伤害到他,但是他却格外的在意那些玄乎飘渺的事物。他信鬼神,是这几个人中最信的。
车站又一次停靠站点,他隔壁铺位的人举着巨大的行李箱往外挤。那人朝着瘦猴打了声招呼,消失在人流之中。
安静片刻之后,又进来了一个男子。瘦高个,穿着一身蓝灰色的夹克衫,藏青色的西裤。看样子像是一个搞文化的,非常斯文,他手里只拿着一只绿色旅行包,比起前面那位跑单帮的哥们,真的是潇洒许多。
男人却非常的冷淡,他看也不看瘦猴,走到自己的铺位,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只杯子,又从隔层内抽出一袋茶叶。就走了出去,过了几分钟他泡了一杯茶,坐回到位置上,直勾勾的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木讷的仿佛像是一个睁眼瞎。
就这样,那个男人维持着一个姿势,面对着窗口,直到太阳落山,他才稍微地眨了几下眼皮,随后喝了一口早就冷掉了的茶。瘦猴并非是有意要观察他人,他只是觉得他的动作和表情未免太单调了,如果不是有呼吸,还真以为是一个假人。
瘦猴看了看时间,该吃晚饭了,他自己事先买了方便面,热水一冲就可以吃,那个男人闻到了方便面的香味,稍微又眨了下眼,此时列车员在通道里喊着卖便当。男人慢慢的站起身,他走路非常的慢,列车员都走了很远,他才喊住他,列车员只得倒退到他的面前,他买了一盒便当,付了钱,然后又非常缓慢的走到位子上,打开饭盒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饭,如果是一个女人,或许会非常的文静气质,但是一个男人,那么缓慢的吃饭,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瘦猴最讨厌娘娘腔,所以本来一开始,他不是非常喜欢周玦,在他眼里周玦的外貌实在太没男子气概了。但是他后来发现周玦只是长得像女人,性格还是非常的爷们,而且处理事情也很到位。的确有几分小周郎的气魄。
瘦猴皱着眉头,男人虽然小口小口地吃,到最后饭菜都凉了,他对着冷茶,吃着冷饭。但是一点也不介意,瘦猴都已经趴在床上看杂志了。他这才吃完收拾饭盒。瘦猴看了下手机,他足足吃了两个半小时。从五点半吃到七点半,人家婚宴估计也该吃完了。
这个男人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嘴,瘦猴视力很好,他看到手帕上有什么殡仪馆的印字,这个男人估计是做丧葬业的。
这个迟钝缓慢的男人终于发现瘦猴一直都在偷偷的看着他,他停了下来,对上瘦猴的眼神。僵硬地撤出了一个笑容,瘦猴感到他还不如不笑来的正常点。
人家对你笑了,你好歹要回句话。瘦猴咳嗽一声说:“大哥你这是去哪里啊。”
那个男人本来已经缓和下来的脸,有撤出了一个非常喜感的笑容。他说:“去岩寺。”
瘦猴愣了一下,这列车是去辽宁的,不过辽宁的铁路密集度是全国第一。所以也许他还会在其他站点下去吧。瘦猴那么想着,他也看向车窗外的景色。
秋天的夜已经变得有些深,天色暗的只能够看得出模糊的几点亮光,也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星光。因为太低了,所以月亮都看不见,这样的漆黑之中,瘦猴只能够通过玻璃窗看到车室里的影子,就像是另一个空间的倒影。在那个空间里还有一个自己,也坐在火车上,呆呆的望着玻璃窗,看着自己在玻璃里另一个自己。这两个是不同的人,他们拥有着不同的心思。
瘦猴的神经过去没有那么纤细,他正奇怪着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脑子里会钻出那么多古怪的联想。他自嘲的笑了笑,准备继续看杂志。
此时那个“木头”人居然开口道:“你要去哪里?”
瘦猴忙从发呆之中缓过来,男人的声音非常的轻微,感觉像有些感冒,或者说他像是从肚子里发出的腹语一样,瘦猴回头对男人说:“辽宁,这列车的终点站就是了。”
男人扯出一个很不自然的微笑,瘦猴发现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比较好。男人笑着说:“这列车的终点站是岩寺。”
瘦猴第一个反应就是摸车票,他怀疑自己做错车了。但是他刚想到前面验票的时候他还特意的问过列车员,他干笑着对男人说;:“这辆车是去辽宁的,你做错了吧。要不你现在去问问列车员,或许还可以换票。”
男人没有接受瘦猴的提议,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车窗外面,然后变不再搭理瘦猴。瘦猴讨了个没趣,他低声的啐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继续看汽车杂志。
男人坐在他对面,一直都没有说一句话,瘦猴放下杂志想要上一个厕所。他走到过道,这个时侯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差不多在铺上睡了,即使没有睡觉也不会留在过道里。但是列车的灯却开得亮堂堂的,显得一点也不懂得节约和环保。
瘦猴发现厕所有人,他只能靠在车边等。许久终于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妪。老太婆看到厕所边守着一个年轻人,一脸警惕的拉着裤腰带用充满乡音的话低估了几句。瘦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朝她的背影白了一个白眼。
瘦猴心里想这老太在紧张些啥,自己又不是没常识的变态。要袭击也是袭击美女啊。
上完厕所,他发现那个男人依然坐在位置上,看着窗户,维持着那个凝视远方的表情。这让瘦猴感觉这个人如果不是忧郁症,就是一个自闭症。
男人见他回到床铺,眼珠子才稍微的转一下,像是死鱼突然诈尸一样,随后又恢复前状。
此时那个男人冷不丁的说道:“你知道岩寺什么最出名么?”
瘦猴虽然念大学,但他是理科生,你问他牛顿定律和电力定律或许他会告诉你公式,但是你问他人文方面的,那还不如去问周玦他们。
瘦猴坦然的摇头,男人不意外,他笑着说:“有一句谚语,叫做生在扬州,玩在苏杭,死在徽州。”
瘦猴奇怪的问道:“这话怎么解释?”
男人听到瘦猴的询问,这才放松了肩膀,他靠在铺子上,对着他笑着说:“因为当年,满清入关,南下江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所以导致扬州几乎没有男丁,所以大力倡导生育,保护妇女和孩子,甚至在女人失节比死严重的年代,依然鼓励寡妇改嫁,别却不予追究。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后来的扬州繁华。”
瘦猴点了点头,但是当他听到满人屠城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芥蒂和疙瘩。而至于玩在苏杭,即使男人不说,他也知道。所以他直接问道:“为什么说…死在徽州呢?”
男人听到他最后的一个问题,颤抖着肩膀开始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一边笑一边说道:“那里的棺材是最出名的。”
瘦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人停止了笑声,他道:“因为我就是专门卖棺材的。”
瘦猴听到这里,这才不自觉的往后仰去,不过他又觉得做得太明显,不自觉的耸了耸肩膀。
男人没有继续说话,他只是依然看着窗户外面。瘦猴也依然没有睡意,他被这个卖棺材的男人所影响,也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
瘦猴的脑子里只有黑不溜秋,黑漆漆这样的词。瘦猴了半天开始觉得这单一的景色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好像什么地方不正常了。他正思索着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瘦猴马上就可以发现错误的所在,这黑漆漆的窗户为什么…一直都是那两个亮点?
他记得,他上厕所前看到过那两个亮点也在这个位置上,前面他歪着脑袋看了那么久,怎么那两个亮点一点都没变呢?
瘦猴感觉自己的尾椎骨有一种被冰冻了的寒意,他心虚地擦了擦窗户。发现的确这外面的景色像是一个固定的布景。瘦猴的脸瞬间就僵硬,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鬼了。
此时他发现坐在边上的那个男人的眼神其实不是看着景色,他是一种都在盯着玻璃上的反光。瘦猴的脖子已经僵硬的无法转动,因为他发现在反光中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形如枯槁的死人,这个“死人”他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坐姿,盯着窗户。而最让瘦猴崩溃的是,在镜子里的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他居然在看书,而且眼神非常的专著,对着对面那个已经半腐烂的尸体念着书里的内容。
瘦猴的眼睛睁到眼眶生疼,他不知道这反光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那个镜子里的自己发现了瘦猴察觉到了他,他居然猛地转过头,对他怪诞的笑了笑,这个笑容根本就不是瘦猴。瘦猴发现这个人不是自己,但是他却穿着自己的衣服。反光中的那个人对瘦猴笑着挪了挪身体,像是要靠近他一样,此时瘦猴感觉身体仿佛被一个什么东西所接近,而后,镜子中的那个人把书摊给他看。他清楚的看到,那就是《七人环》。其他所有的字他都没有看见,他只看见一句话:那个东西已经开始动手了…
此时列车传来了像是剐铁皮一样的刺耳声音。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出:“终点站岩寺到了,请旅客们从棺材中出来,不要遗漏物品。请旅客们…”
瘦猴终于无法忍受了,他啊的叫了起来,拿上背包就冲了出去。那个卖棺材的一把抓住他,他发现男人的手已经成了腐烂的白骨。在反光中,那个穿着瘦猴衣服的人非常悲哀,就像是一个医生面对无药可救的病人的眼神,冰冷中居然还带着一些嘲讽。而那个卖棺材的人则冷笑着说:“故事还没结束呢…”
瘦猴本能的一拳打在了那个人的腹部,他发现他的身体里居然只有骨架子,一拳下去就听到咯嗒一声。瘦猴发疯的甩开那只枯爪,他发疯的跑出车厢。他发现车厢里依然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白晃晃的灯光,但是车厢的摆设已经彻底变了。车厢里成了木质的结构,有紫红色的丝绸作衬子。这种装饰,简直就像是…一个棺材的内部啊!车厢成了一个巨大的棺材!
当他意识到恐怖之时,发现从车厢的墙壁上渗出许多的红色血液。一股浓稠而又腥臭的味道弥漫着整个车厢。瘦猴歇斯底里的狂奔,当他回头的时候发现那个上厕所的老太婆正翻着白眼,像是一具僵尸一样的向他跳来,在她的身后那个长长的裤腰带还拖在地上,这个时候瘦猴发现这老太穿着一身的寿衣。而嘴里还在这一个古钱币。那是辟邪用的,但是看来根本没起到作用。最让他发疯的是每个车厢里都传来了骚动,本来安静的车厢都传出了古怪的呜咽声。从里面都爬出了好几个类似僵尸的东西。无不例外都是朝着瘦猴而来的。整个车厢就像是在上演中国版的生化危机。
瘦猴发疯的拉着车门,他要离开这里,但是他忘记了这实在极速行驶的火车上。跳车等于找死。不过干等也是找死。
他不再犹豫,他宁可跳车而亡,也许第二天的报纸上会登出一个少年跳车而亡。他也不想被这些怪物撕成条子。
他闭上眼认命的跳了出去。他摔到了地上。他没办法靠自己的力气爬起来,他感觉很疼,但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疼,并不是那样粉碎般的疼痛。接着有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他。再接着…瘦猴睁开了眼睛。在他面前的不是阎王爷,而是一个拿着手电筒的列车员。他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瘦猴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盯着他,他耳朵里听到的声音都有些变音了。发现这个列车员和那个卖棺材的男人声音非常相像。他听到那个列车员问道:“同学,你怎么从车上跳下来呀。”
瘦猴摸了摸脖子,有揉着膝盖。他发现他居然毫发无伤,但是他依然趴在地上,列车员把他拽了起来。瘦猴揉着眼睛,他发现他刚刚从一辆停止的列车箱门里跳了出来。
这车…怎么停了?
瘦猴语无伦次的哎了半天,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列车员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他。瘦猴摸着脑袋,他问道:“这里是哪里?”
列车员非常怀疑地说;“上海南站,同学你该不会是想要混火车吧,你家在那里?你学校呢?读书了么?出示下身份证可以么?”
瘦猴一听,发现自己居然根本没出城市,居然根本就没回去!这让他两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上,列车员好心的再一次把他扶起来。
瘦猴的眼神已经没了焦点,他嘴里自言自语道:“没走?但是…但是我在车上都快过了一天了啊!对了!现在的时间!大哥,请问现在是几月几号,几点?”
列车员用一种看脑残的眼神盯着他,他开始怀疑这个长相不错的少年,实际上是个智障。他看了看手表说出了时间,并且接通了对讲机,他得把这孩子送派出所去。
瘦猴听到时间之后,踉跄的倒退好几步,他明白了,他一天都在这列根本没有开的车子里耗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票根递给那个列车员说:“大哥,你替我看看这车票对么?”
列车员低头一看,脸马上就黑了,他声音压的非常的低,他说:“这次列车,在五年前发生过一次事故。翻车了,死了很多人,貌似是去岩寺的。这节车厢现在已经报废了…你这票从哪里来的?”
瘦猴低头一看,发现这张车票的时间居然是五年以前!而目的地居然也真的是岩寺!他紧紧的把票握在手里,他背上背包往后退了好几部,向转头就着出口飞奔而去。他现在要找到周玦他们。
出了南站,瘦猴发现早已是午夜时分,他掏出手机拨了号码等待着电话的接通,他烦躁的拍着后脑勺,身边走过几个发廊女,想要上前拉客。瘦猴挥着手烦躁地说:“妈的!滚远点。”
女人们谩骂着离开,而这时电话也通了。周玦刚刚入睡,其实他一晚上都没办法正常的入睡,快要熬到天亮了,这才有了睡意。但是却被这个电话给弄醒了。所以有些下床气。
他含糊地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只传来了瘦猴急促的喘息声。
他马上意识到,遇到大麻烦了,连如此沉得住气的瘦猴都这样,他不安的问道:“瘦猴?怎么了?到家了?”
瘦猴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他说道:“到个屁家。我根本没出上海!”
周玦喂了半天,瘦猴在几次深呼吸后,稍微有些镇定了,他对着手机把这事大概的和周玦说了一遍,周玦越听脸越黑,他朝着门外看去,父母早已经入睡。他对着话筒说:“你先到学校宿舍去吧。”
瘦猴骂了一句脏话,他忍住极大的恐慌和怒意说:“不能去,那个老九肯定不对劲,我不去。”
周玦看着时间,都已经半夜一点半了,这个时侯他想到了陈昊。其实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想到陈昊,他摸着头发说:“你先去陈昊家吧。你等我,我溜出来。”
瘦猴听他那么说,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周玦连忙拿起手机接通了陈昊的号码,对方接起电话。
周玦说:“喂,陈哥,是我。”
陈昊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来意。周玦把瘦猴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表示看样子瘦猴是回不去了,希望能让瘦猴小住他这里一段时间。
陈昊犹豫片刻,但是还是答应下来,接着陈昊说道:“你也一起来吧,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等你。”
七人环的主题思想其实到最后才会出现,我在这里买一个小关子。还有至于速度,我依然无法保证,不过应该可以保持周更吧…否则我怕真的没人来看了…
好了,我在这里也希望大家和我多谈谈关于七人环里的问题,虽然只有一个开头,也因为只有前奏所以后面又很大的空间可以编,如果写道已经很深入了。那个时侯就只有木已成舟了…写的挫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了。
还有很多朋友都说鬼话二…这个,让我纠结纠结啊…很矛盾啊,先把七人环给写好写完了。我在考虑吧。反正我没封笔之前都是有可能滴!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周玦放下电话,悄悄地取下衣架上的外套和背包。背上背包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父母早已鼾睡,他打开门,在漆黑中寻找自己的鞋子,此时他发现在洗手间里有一双绿色的光正盯着他看。绿色的光晕中闪烁着一种鬼魅的蓝,就像是两团鬼火吸引着周玦的目光。
周玦停止了动作,绿色的光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周玦愣了几秒,但是他还是快速地关上大门。
秋夜已经有些凉意,周玦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罩衫,一阵穿堂风刮过,周玦只感觉到一种古怪的冷冽包围着自己。接着从他的身后传来几声猫叫。
周玦浑身一抖,他低头看现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也溜了出来。它没有逃跑,而是站在周玦的背后,用尾巴钩住周玦的脚踝。周玦和黑猫对视了两眼,那只猫又发出喵的叫声,他听到家里传来了母亲的咳嗽声。周玦慌忙地抱起黑猫冲下了楼梯,夜晚的空气非常的清冷。小区里除了一个抱着一只黑猫的周玦以外,没有半个人影。
其实周玦内心出了焦虑外,还有一丝隐约的庆幸,如果大白天让邻里看到自己抱着一只猫出门,总觉得有些怪。当然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半夜三更让人发现他抱着一只绿眼睛的东西走在路上,那才更怪的出奇呢!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走到大街上,偶尔走过一两个路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他只能把这只猫塞进自己的背包,露初一个缝儿,让这小家伙透气。好在这只猫还算通人性,钻进背包居然就开始补眠了。
他走到十字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陈昊的住处。
当周玦按响陈昊家的门铃时,早已来到的瘦猴给他开了门,此时陈昊又换了一件非常休闲的针织衫,他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在翻阅着什么东西。样子非常的全神贯注,就连周玦走到他面前他都没发现。
周玦低下头喊了一声:“陈哥,我来了。”
陈昊的思路被周玦给打乱了,他捏着鼻梁抬头看着周玦,但是没到第二秒。他就用一个喷嚏像周玦打了声招呼,接着又是第二个喷嚏。前面那副潇洒自若的样子被接二连三的喷嚏彻底粉碎。
周玦倒是灵敏,迅速躲开。陈昊捂着鼻子对周玦说:“你,你带了什么来!”
周玦不明白他的意思,摇着头。陈昊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根本没办法停下喷嚏。此时站在他身边的瘦猴说道:“老二,你背包怎么在动啊,你里面有什么东西?怎么是个活的。”
周玦这才恍然大悟,他迅速的打开背包,把那只黑猫从里面抱了出来。黑猫显然还没能够明白自己身处何地,惊恐万分地抓着周玦的衣服不放。而陈昊看到黑猫的第一眼,脸就绿了。接着是更加夸张的喷嚏,他艰难地起身,然后一把推开周玦。自己也连退好几步。他冲进洗手间拿出一块湿毛巾捂着鼻子出来。他恶狠狠地看着周玦说:“你没事带个猫来做什么?”
周玦尴尬地笑着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陈昊非常无奈,想要骂人但是喷嚏不断。最后只能涨红着脸,断断续续地说:“把它,阿嚏!给我扔出去!”
周玦看着那只猫,猫依然没能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不安分的从周玦的怀里跳了下去,它对陈昊很感兴趣,后者却畏它如虎蛇一般。连退好几步,喷嚏不断。周玦知道不能把这猫扔了,否则回家他母亲非得唠叨死他。所以就装傻充愣。只要他不拿刀剁了这只猫,随便他们怎么闹。瘦猴是知道周玦这种个性,所以他只当做没看到。
陈昊连忙躲开黑猫的“攻击”,他捂着鼻子指着厕所,像是命令这只猫进厕所一样。但是黑猫根本就不鸟他,无聊地看着这个人像是在看笨蛋一样。陈昊连着后退好几步,就这样人与猫之间纠缠了至少五分钟,在周玦看来,再下去可能这姓陈的就要弃屋而逃了。黑猫此时也感觉玩够了,对着周玦和瘦猴喵了一声,自顾自地进入了陈昊姐姐的房间,气势霸道地连周玦都有些讶异。感情这里它是老大了。
陈昊想要阻止,但是又不敢上前。不过当猫离开的时候,他的喷嚏倒是停了下来。他一把抓住还在偷笑的周玦,把他往墙壁上撞眼看拳头就要招呼上去了,周玦抱着陈昊的双手直呼救命。
他连忙对瘦猴使眼色求助,后者依然装没看见。周玦只能忍受着再被殴打一次的结果。他发现期间瘦猴居然从陈昊对他施暴的过程中研究陈昊的拳路和拳速。突然有一种当了一次白老鼠的悲哀。他心中悲叹道:这就是一只猫引发的血案啊。
周玦捂着肚子连忙求饶道:“不,别打了。英雄!好汉,大哥!别打了!我也没办法嘛,它要跟来的。对了,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么!还是说正经事吧。”
陈昊感觉教训的差不多了,最后给了一记左勾拳。这才放开周玦,他整理了下头发,然后若无其事地指着书房边上的位置说:“你们坐着吧。我的事先等等…听瘦猴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瘦猴嗯了一声,坐回座位后仔仔细细地把过程说了一遍,最后他掏出那张车票说:“呶,就是这张车票。”
周玦捂着嘴巴,大脑在不停的思考,但是却依然无法理出头绪。他只是隐约的感觉到,貌似那个神秘的力量,已经开始侵蚀他们,并且引着他们踏上了他所谓的“旅程”。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这张车票上还有着某些更加具体的暗示。只是…他们还没发现。
周玦沉默许久,他抬头对着陈昊说:“你说,你也有事情要告诉我们,什么事?”
陈昊换了一个坐姿,他叹着气说:“书在我这里。”
听到书这个一词,周玦和瘦猴都跳了起来,他们睁大着眼睛看着陈昊,而后者则露出了苦笑,他沮丧地说:“没错,它没有放过我。我也看了本书了。”
周玦皱着眉头,他问道:“怎么回事?”
陈昊耸着肩膀说:“呵…就在前几天,我收到了一封快递。是从一个叫做南京市江宁区发来的。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手机号码,我打过去但是是空号。我打开发现这本书就是那本《七人环》。我本来想要马上通知你们,不过…和你们一样,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还是看了。”
周玦吸着气,你了半天,但是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只有无奈的点着头说:“都一样了,你也是七人之一了咯。”
陈昊的眼神倒是黯淡了不少,脸上也没了前面那种淡定的感觉。周玦以为他是害怕了,但是没想到陈昊却说道:“如果我成了七人之一,那么我姐姐的话就成了箴言。她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周玦想到陈昊的姐姐日记最后那篇的确说道,如果她死了,陈昊将是他的代替者。但是他自己呢?他又是谁的代替者?
他摸着太阳穴说:“现在可以肯定,在我们前面还有过一批人,他们…是前一任的七人环。对么?”
陈昊闭上眼睛,他尽力控制住内心的悲恸和不安。他睁开眼后稍许回复了些许平静,他说:“是的,我姐姐是上一批的七人,而他们很可能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而我们则是新的一批,其实我们现在已经踏着他们的足迹,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和五年前一样被动。”
瘦猴嗯了一声,他说道:“我,老二,胖三,你,以及老九我们一共五个人,还有两个不知名的人,如果到了七个人,那么事情会怎么样呢?”
周玦感觉背后又向被吹起一股冷风一般,他抹着脖子根说:“先不管这些,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咱们必须要和前人有所不同!否则完全按照前一批人的方法来办,最后的结果只是重复一次而已。只有彻底打破规律,才能抓住先机。”
陈昊同意地点头,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不单单要知道前一批的七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我们必须要搞清楚这本书的来历以及防止怪事再发生。至于另外的两个人,也许他们还没有看这本书,也许他们看了。总而言之有一点事可以肯定的,我们必须要了解这本书的来历。”
周玦和瘦猴同时开口道:“查!”
三人互相对视,随后都发出了笑声,这笑声多少有些无奈。此时从陈昊姐姐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丝很细微的猫叫,乍一听像极了一个女人的冷笑。随后便是什么东西被推翻了。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陈昊连忙跑进去,看到那只黑猫趴在柜子上盯着他们看。而地上都是玻璃的碎片。陈昊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只猫,但是却又不敢靠近,他推了一把周玦说:“把那只畜生给我锁进厕所!”
周玦刚刚领教过陈昊的厉害,不想再被□第三次。所以也只有悻然地靠近猫,然后一把揪住猫把它从柜子上拿了下来。当他踏入玻璃碎片的时候,他发现在碎片之中夹杂着一张纸片,有明显的被烧焦的痕迹。周玦没有管那只黑猫,拿起纸片之后交给陈昊说:“陈哥,你看着是什么?”
陈昊捏着鼻子,把注意力从黑猫的身上移到周玦的手上,他接过纸片看了几眼,随后眼神出现了疑惑,他说道:“这张纸片是一张收邮凭据。但是上面邮寄的地址已经糊了。”
他自言自语地走到玻璃碎屑之中,小心的翻了翻,果然他还翻出了几张未烧毁的残片。
瘦猴道:“你姐姐为什么要把这些碎片放进花瓶里?如果要毁掉,干脆毁的干净不是更好么?”
陈昊把纸片放在一起然后走回书房,把纸片摊在桌子上。他招呼两个人过来看。
三人发现,出了那张收邮递的凭据之外,还有一张照片,以及几张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
周玦首先拿起那张照片,照片只有三分之一保留下来,而周玦之所以能够认出,还要亏在最边上有博物馆的固定指示牌,否则真的看不出这是一个什么地方的柜台。
在这张照片中没有人物,只是拍的是一个东西。但是因为“东西”被烧毁了,只留下一个玻璃展柜的角落而已。所以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展示柜。
陈昊拿出一本笔记本,他快速的记录下纸片上的文字。随后拿出手机给那张残破的照片拍了图像。他来回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然后对身后的周玦说:“这只猫…真的是玄猫?”
周玦认真地点头,陈昊尴尬的咳嗽了下,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口罩默默无语地带上。周玦发现他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心中又泛起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陈昊从一个文件夹内拿出一张快递单,然后他指着其中那张邮递凭据说:“字迹很类似,而且如果猜得没错是一个地方的。”
周玦和瘦猴凑近一看,他们发现这张北烧焦的纸片上,有江字,而且从笔画来看的确非常类似。不过要确定是同一个人写的,却有拿不出更加有力的证据。
周玦开口道:“虽然线索太少,但好过没有。我们可以从南京和图书馆这连头查。总之我觉得这写没有被烧掉的线索,很可能是你姐姐留给我们最后的消息。”
陈昊双手撑桌,附身而视。他缓慢地开口道:“有几个问题,你们忽略了。”
周玦问道:“什么问题?”
陈昊没有抬头看他,他的声音因为隔了一层口罩,有些发闷,他继续说道:“第一,这本书并不是非常的厚,按照一个正常阅读能力的人来说,几乎可以在四个小时内可以看完。但是从你得到这本书,到现在,我们却连三分之一都没看完。有一种力量促使我们断断续续的阅读完毕。这是为什么?你们想过没?”
周玦和瘦猴顿时无语,的确他们总是断断续续地看着小说,每一次都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阻止他们一次性看完整篇小说。而且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想到翻到最后一页去看故事的结果。其实周玦知道,他们不看最后结果的很大一个原因是他们害怕故事中的场景会在他们无法预料之下产生变化。而另一个情况就是,是这本书自己主导着看书者的进度和节奏。
周玦盯着陈昊的侧脸说:“还有呢?”
“第二点,那个死去的冯老九他看到了哪里,他是否看完全部小说了,那么他为什么会死。而后来再出现的老九,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也许也是一个突破口,我们不能一味的选择逃避。”
周玦无奈地笑着说:“不好说,现在他完全没有任何失常表现,比我们要正常一百倍。”
陈昊盯着纸片,摇着头道:“不…他其实一开始就不正常…”
周玦疑问道:“什么?”
陈昊像是回忆某些特定的事情一样,眯起眼睛说道:“他在撒谎。”
周玦和瘦猴都有些更不上陈昊的思路,陈昊也没有估计他们是否能够理解,自顾自地说下去道:“他说他去了新疆一个月,也就是说他是在夏天的时候还在新疆。但是他的皮肤却非常的白。即使涂上最好的防晒霜,也不可能那么白,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在说谎。他根本没有去过新疆。”
周玦仿佛被一个霹雳直接贯穿大脑,他身边的瘦猴也是嘴巴长到能塞一个大鸡蛋的程度。他们冷汗直流,周玦嘭地一声坐回椅子上。他看着戴着口罩的陈昊,陈昊依然看着纸片,没有抬头。
周玦继续问道:“还有呢?”
陈昊冷笑了几声,他说道:“最后一点,也是最让人没办法理解的一点。就是这本书是通过什么来寻找七个人的。这七个人是随便挑选的,还是有指定的。为什么这本书会一直都留在图书馆。也就是说图书馆里一定有某种因素保护着这本书。”
周玦说:“我们可以去问问看顾老,如果有事情他肯定知道。”
陈昊听到顾老的名字,身体微微一怔,他微微的点头同意周玦的决定。
周玦低头看着那张照片,他说:“瘦猴,把胖三叫来,我们继续看着本书。”他看着陈昊说:“既然我们有那么多疑问,那么我们就好好的看看,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我们尝试不要停顿。一直看下去。看能够看到什么程度。”
陈昊抬头看着周玦,他说:“现在太晚了,你们先留下来睡吧。明天再看书。我介意大家一起看,七人保持同样进度,谁都不要多看。这样可以安全一点。”
于是,此时已经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说去睡觉,但是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思,于是三个人一人一支烟,连着抽到早上。屋子里已经烟雾缭绕地有些魔幻。
三个人一开始还说一些话,但是到最后都是自顾自地猛抽烟。谁都不再多说一句,因为提出的疑问没有办法被解答。到了早上,周玦一个电话打到胖三的家里。
胖三也是一宿未睡,其实心里也很害怕。一早听到周玦的电话,又得知瘦猴的事,几乎连吱声都显得在颤抖。越听他觉得越害怕,还没听完整就摔下电话。一溜烟地跑陈昊家来了,感觉有些像躲进避难所的腔调。
他只随手拿了桌子上两个豆沙包,胖三的母亲也是一个胖子,她摇摇摆摆地从厨房里跑出来。高声的埋怨这孩子怎么放假了就往外头跑,当然胖三并没有回头,而他的母亲却在门口的门缝之中,发现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很像胖三一直压在玻璃下的那张。但是不一样的是,这张照片上多出了三个人,三个他母亲并不认识的人。她母亲有一丝纳闷,但是还是把照片捡了起来,重新压在原本压照片的那个位置上。但是胖三的母亲没有注意到,那七个人的身后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非常荒芜。这绝对不是什么旅游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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