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在线阅读:第26-29章启示录

TXT下载地址:盗墓笔记txt全集下载 南派三叔作品集,盗墓笔记大结局8上市,至此盗墓笔记完结,共出版实体书九本。五十年前,一群长沙土夫子挖到一部战国帛书,残篇中记载了一座奇特的战国古墓的位置,但那群土夫子在地下碰上了诡异事件,几乎全部身亡。五十年后,其中一个土夫子的孙子在先人笔记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和一批经验丰富的盗墓高手前去寻宝。这个古墓中竟然有着这么多诡异的事物:七星疑棺、青眼狐尸、九头蛇柏…这神秘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为什么墓中还有那么多谜团无法破解?后来发现的海底诡异船墓、秦岭上的万年神木以及崇山峻岭中的天宫雪墓与这座古墓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第26章启示录

我们只得停下来,往左右看看,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这阿拉伯石堆就在最中央,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回头看看,远处那让人窒息的“嗡嗡”声,以及乱成一团的那种类似于冷笑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它们的叫声还是其他的原因发出的——我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一边跑得气喘吁吁,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宁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把发生的事情,以及蟞王的毒性说了一遍,一听到乌老四已经中招了,阿宁的脸色就白了。

刚说完,就听到“嗡嗡”声靠近了不少,抬头去看,就见远处这些蟞王正在四散开来,更多的已经飞了起来,天空中出现了一大片红色的雾气一般的虫群,好像集团起飞的马蜂一样,全部朝我们这里来了。

我一看心说我操,没时间琢磨了,拉起阿宁,站起来拔腿就跑。

那时没命的跑,我从来没想过我这么能跑,也不管什么阿拉伯石堆了,一下就冲出去了,足跑了一千多米,在山岩间绕了十几个方向,实在跑不动了,才慢了下来。

回头一看,半空中全是虫子,那红雾一般的虫群竟然跟着我们来了,铺天盖地,速度非常快,直压在后面。

狗日的,我大骂了一声,努力压住晕眩继续往前跑,阿宁体力比我好,这时候跑得比我快,她叫了一声:“不要光跑,找地方躲!”

话音刚落,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缓坡,我没有准备,一下踢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就滚了下去。

一路滚到底,阿宁把我扶起来,我已经晕头转向,她拖着我继续狂奔,一连冲出去几百米,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大段犹如城墙一样的山岩挡住去路。我们马上转弯,顺着山岩狂奔,想绕过去,可跑到了一般,就看到山岩的另一头竟然是封闭的,这里是一个封闭的半圆形,是死路。

我看到这个情景,大骂了一声,又回头看后面,只见后面的红雾盘旋着就来了,直接从山岩的顶上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

我一看完了,逃不掉了,看这些蟞王的行为,竟然像是在捕猎我们!

但是我也不想坐以待毙,就到处看是否有藏身的地方。然而这里都是石头,根本藏不下人。

正叹气的时候,忽然一边的阿宁大叫:“到这里来!”

我回头一看,原来那岩山上有一个凹陷,根本躲不进人,不过那是唯一能躲避的地方了,只有看运气了。

马上冲了过去,和阿宁蹲着缩进那个凹陷里,我脱掉T恤挡在面前。

接着,透过衣服我就看到一大片虫子降了下来,空气中突然炸起了一股嗡嗡声,辛辣的味道充斥着鼻孔,很快,无数红色的轨迹把我们包围了。很多虫子撞到了凹陷边的山岩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好像子弹在朝我们扫射。

我感觉一阵窒息,人就不由自主的往那凹陷里面退,然而凹陷就这么点空间,再退也没办法把身子完全缩进去。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等死了,这么多虫子,只要有一只碰巧撞进来,后果都不堪设想。我内心深处不认为我们会这么走运,几乎是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令我惊奇的是,那种紧张之下,我反倒没有一丝恐惧,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慢慢的,外面的声音竟然减小了,一点一点,那种虫子撞击岩山的声音也稀疏起来,很快,外面就恢复了平静。

我咬牙咬了很久,直到阿宁拍我才反应过来,探出头一看,蟞王群竟然已经飞走了,外面零星的几只蟞王,撞在第上晕了,我看的工夫,也一只一只的飞了起来。

我和阿宁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都松了口气。我往身后的石头上一靠,就怪笑起来,这他娘的太刺激了,我神经吃不消啊。

笑了几声,就给阿宁捂住嘴巴,轻声道:“看来它们不是在追我们,可能是想飞出去,我们碰巧和它们同一个方向,你也别得意忘形,待会儿把它们再招来。”

我一想也是,忙点头,阿宁才放开手,我不再说话,又在凹陷里待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

外面的魔鬼城一片寂静,好像刚才的惊心动魄完全没有发生过,只是我们的想象一样。

我深吸了几口气,才最后镇定下来。这时候,刚才狂奔的疲劳显现出来,一下腿就抽筋了,趔趄了几下,绷直了才站住。

一瘸一拐的,我们找了几块石头,检查了没有虫子才坐下来,我摸着腰间的皮囊,想喝水,摸了一把,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随即想起来,出事的时候我是刚起来,甚至连外衣也没有带,好在是白天,晚上就可能会冻死。

回头一看阿宁,发现她连我都不如,穿着短背心,刚从睡袋里出来,头发蓬乱,再仔细一看,似乎连胸罩都没戴。

我一下有点尴尬,想着当时拉她逃命实在是太急了,只好把目光移开。

“这些到底是什么虫子?你了解多少?”阿宁问我道。

我心说我怎么对你说呢,我虽然听说过很多次,但是实际看到这也是第二次,之前就是在鲁王宫里,虫子是在血尸体内爬出来的,当时只有一只,就差点让我们全部死在那里。而今天这么多,铺天盖地一起出现,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和阿宁说了,阿宁显然十分的不能理解,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她对我的话半信半疑。

我自己也感觉这有点难接受,也没有心思去和她详细的解释。我心里觉得这应该和我们要找的西王母古国有关系,这些人头罐也许是当时培养蟞王的容器。我三叔也说过在海底墓穴里看到过这样的人头,看来这种蟞肯定是在人的颅腔里繁殖的,而且能保存活力相当长的时间,非常的可怕。不知道西王母古国要这种可怕的虫子来干什么呢?是当成武器吗?

如果当时西王母真的能够运用这么可怕的生物武器,那这个野蛮而落后的古国却能够统治西域这么久,原因可能就在这里。

一边想,一边往四周打量,我们逃到了什么地方,看了一圈,这块封闭的城墙内的区域完全的陌生,一点印象也没有,刚才跑的时候也不知道绕了几个弯了,我们彻底的走乱了。

我们是一路往东北偏北的方向跑,根据扎西的说法,这里有八十多平方公里宽,我们现在在哪个位置不知道,不过不会是魔鬼城的边缘地带,前面还是看不到广阔的戈壁滩。

魔鬼城里的“街道”,也就是风蚀岩山只见的距离非常宽阔,虽然这些岩山形态各异,但是只要角度一变,看出来的东西就完全不同,我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去记忆这些,加上宽阔的视野,视觉纵深非常深远,很干扰人的方向感。相信走回去也不太可能了,我们只能看准一个方向先走到戈壁上,然后顺着魔鬼城的边缘,绕一个圈子回到车子抛锚的地方,和闷油瓶他们回合。

那些虫子不知道生存能力怎么样,现在天上全是积压云,阴天没有太阳,如果它们乘风飞上马路,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这里离公路线已经相当远,又没有水源,我想只要太阳出来一晒,这批虫子应该活不了多少时间。

把我的打算一说,阿宁也觉得可行,现在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必须在天黑前赶到,不过现在才中午,时间还充足,而且没有太阳,这对我们来说是万幸。

确定了走法,我们又休息了一下,就开始上路。我看了一圈四周,记住了四周几块岩山的样子,都是好像城堡的炮楼一样,如果我们不幸走了回头路,那么如过走回到这个地方就能察觉。

当时,我以为最多为费点腿脚。谁也没想到,这一走,会走得这么痛苦,几乎走到阴曹地府去。

我们迷路了。

穿行在魔鬼城里,我们并没有放松警惕,那些毒虫子不知道现在飞到什么地方了,如果走着走着又碰上,那刚才的死里逃生就是个笑话。

于是一边前进就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又起来,魔鬼城里出现了各种各样诡异的动静。好在风不是非常大,这么听着也是轻轻的,若隐若现,不至于干扰人的神经。

我和阿宁没什么话说,而且她衣衫不整,和她并排走在一起,我的眼睛总是要忍不住看她,所以我干脆就走在前面。两个人都不说话,就是偶尔停下来交流几句。

她也没什么表情,显然也是心力交瘁,没有心思考虑更多的事情。

说实话,如果是在旅游,和一个美女两个人行走在这片诡异的魔鬼城里,看神妙莫测的风蚀岩山,听魔鬼的哭号,虽然不是什么靠谱的事情,但是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偏偏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奇异,看着我们两个人简单在这里行走,其实,就在刚才我们经历了死里逃生,这种情况下,我就是再有闲心也不会觉得这情景是美好的。

就这么走着,最开始的三个半小时,还真有点像旅游,看着奇形怪状的山岩,我有时候还会产生错觉,想去摸照相机。

半个小时之后,口渴就开始折磨我们,水分从汗水里流失掉了,我和她的嘴唇都干肿了起来。说起来我早上还喝了一杯酥油茶,阿宁什么都没喝,但是实际上我们两个的感觉都是一样。

这种口渴是十分难受的,我们舔着嘴唇,努力不去想这个事情,才能继续往前走。也亏得没太阳,否则这时候,我可能已经中暑了。

又走了个把小时,在我最初的概念里,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达魔鬼城的边缘了。

我们停了下来,喘口气,然而四周看去,仍旧是不变的景色,都是那种高大的风蚀岩山,没有戈壁的影子。

我多少有点异样,这距离有点太长了,假设我和阿宁每小时只能走五公里,这也有十五公里的路了,这片魔鬼城绝对没这么长,显然我们在走弯路。

然而,一路过来,我很用心的记忆了很多特征明显的岩山,以防走回头路,但是都没有看到,显然我们确实还在往前,并没有绕圈。

这多少有点让我放心,我自己安慰自己,也许是我们的脚程不知不觉放慢了,或者走的路线曲折得比较厉害,不用担心,只是顺着一个方向,就能走出去。

这时候不能休息,因为天色渐晚,我估摸着这里虽然不是戈壁,但是离戈壁也不远了,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出去,出去之后还得花点时间回到魔鬼城外的营地,着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于是,我们继续赶路,还特意加快了脚程。然而,越走我就逐渐感觉到不对劲,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四周的景色还是如常,好比这魔鬼城在跟随我们移动一样。

硬着头皮坚持,一直走到天色抹黑,还是不见戈壁滩的影子。我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绝对不是什么脚程慢可以解释的了,这样走,不说八十平方公里,就是再大一倍,我们也应该到边了。

一股寒意涌上背脊,看来这魔鬼城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不单单是有很多岩山而已,我们迷路迷得非常彻底。

天色逐渐暗淡,夜晚又要来临了,这个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当时高加索人和另外两个牺牲者在这里迷路的感觉。正琢磨着该怎么办,后面的阿宁已经把我叫住了。

一停下来,两个人精疲力竭,谁也走不动了,空气中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我们的汗水开始冰凉起来,这里的昼夜温差太大了。

“不能再走了。”阿宁往地上一坐,对我道,“天黑前肯定走不出去了,我们没有手电,这里全是石头,也没法生火。只得趁天没有完全黑下来,找过夜的地方。今天晚上连月亮都不会有,这里肯定一片漆黑。”

我也软倒在第,抬头看天,只见天上一片黑云,云压得更低了,夕阳的金色光芒从云的缝隙里如剑一般刺下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十字,十分的壮观,这么厚的云,如果风不大起来,是吹不走的。

当夜我们就用石头搭了一个石头槽,在里面窝了一个晚上。我和阿宁身上就只有单衣,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阿宁直接就缩进了我的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夜晚的魔鬼城里一点光线都没有,你简直就无法想象那种恐惧,整个空间你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周传来,甚至还能听到有些声音从你身边经过,好像有东西在魔鬼城穿行一般。

这种情况下几乎是完全睡不着的,我们只好聊天消磨时间。

期间,我们就讨论为什么会走不出去,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就是扎西给我们的信息是错的,也许这里的魔鬼城远远不止八十平方公里。阿宁说,如果明天再走不出去,就找座高点的山崖,爬上去看看。

想来也奇怪,我和阿宁并不熟悉,如果是平时这么亲昵的举动,我可能会觉得非常的尴尬,然而这时候我却觉得无比的自然。

这也算是温香软玉,可是我一点想法也没有,突然就想起了柳下惠,突然很理解他。他当年也是在严寒之夜拥抱着一个女子,没有任何越轨之事,我也是一样。想想,要是一个男人在沙漠里走上一天,然后半夜在近零下的温度里去抱一个女人,就算是个绝世美女恐怕也不会有任何越轨的举动,因为实在没力气了。

我几乎是一个晚上没睡,只眯了几下,也都是十几分钟就醒,一个晚上我都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得最多的还是睡袋和帐篷,想着那些藏人的呼噜,当时怎么睡也睡不着,还埋怨睡帐篷对颈椎不好,现在显然想到那睡袋就是感觉浑身的向往。

早上天一蒙蒙亮,我们就爬起来,那状态很糟糕,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感觉身上所有的肌肉都不受控制,眼睛看出去都是迷糊的。特别是口渴,已经到了非常难以忍受的地步,连嘴巴里的唾沫都没了。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心里有些慌乱,就和阿宁揉搓着自己的双臂开始赶路。

继续走,这一次是阿宁走在前面,因为她晚上还睡了一点,比我有精神,我们继续按照昨天的走法,一路下去。很快,又是三个小时,无尽的魔鬼城,这时候比无尽的戈壁还要让我们绝望,我看着远处望不到头的岩山的重重黑影,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我们就像被关在一个巨大沙盘里的蚂蚁,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玩弄于股掌之中。

熬过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中午,这时候我才开始有饥饿感,但是这和口渴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我的喉咙都烧了起来,感觉一咳嗽就会裂开来。

走到后来,我们实在忍不住了,阿宁就开始物色岩山。但是一路过来岩山都不好爬,最后我们找到了一座比较高大的土丘,咬紧牙关爬了上去,站到顶上往四周眺望。

然而也没有作用,这里的岩山都差不多高,我们目力能及的范围内,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山,根本看不到头,再往外就看不到了,但是能肯定的一点是,我们绝对不在魔鬼城的边缘。

我和阿宁愣在那里,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怎么走,都好像是在这魔鬼城的中心?难道,有什么力量,不想我们走出这个地方?

我们爬回到山丘下,找了一个有凉气的地方休息,我和阿宁商量怎么办,这好像已经到了绝境。我们走不出去,身边没有任何的食物和水,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连走路的力气都不会有了。可能会死在这里。

我心中琢磨着,冒出股股的凉意,已经在考虑人不喝水能活几天。

在阴凉舒适的环境下,据说是三天时间,但是现在我们一路走过来,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一夜,体液的消耗非常大,我估计能够撑到三天已经是极限了,据说喝尿能多活一天,可是狗日的我哪里来的尿。

想着一阵绝望,也就是说,就算我在这里不动,也最多只能活两天时间,如果没有人来救我们,而我们又走不出去的话。

阿宁显然也作着同样的打算,她低着头。

接下去怎么做,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继续走,也许能够走出去,然而如果失败,则明天就可能是我们的死期,我们会在这里脱水而死;而不走,等待别人的救援,希望十分的渺茫,也最多能活两天时间,还是会死。

阿宁是性格很强悍的人,我虽然有放弃的念头,但是在生死关头,倒也不算糊涂,我和她最后合计,就是继续走,走到死为止。

不过阿宁此时比我要冷静,她开始做一些石头的记号,并且拆下了她手链上的铜钱,她有一条铜钱穿起来的手链,压在石头记号下。她说如果有人在找我们,那这是一个希望,最起码,他们能发现我们的尸体。

这些铜钱相当的值钱,放在这里当记号,相当于放了一块金砖在这里,我想着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昂贵的记号,可惜,它指引的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继续在这魔鬼城里穿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到了最后,连意志力也没有了,好比一个行尸走肉。

从第二天的夜里起,我的一切直觉都不再清醒,我看见的东西,都是沙砾的戈壁和四周高耸的岩山,这些景色有时候甚至在旋转,我不知道是自己在转,还是真的天在转,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些事情可能发生,哪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有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自己是在飞,然后下一秒,我就看到阿宁在我面前蹒跚的前进,煎熬还在继续。

此时我还在期望,期望着能突然看到广阔无垠的戈壁,或者前面的岩山一过,我们就能看到戈壁了。然而,除了岩山还是岩山,好像怎么都走不完似的。

最后终于,阿宁先倒了下去,我看道她一下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那一瞬间,我有了瞬间的清醒,接着我就绊到了东西,也滚到了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绊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摔在石头上还是沙地上,那一刹那,我就看到了天,那不是蓝天,是黑沉沉的乌云。

我心里苦笑,如果不是没有太阳,我想我现在已经开始腐烂了,可是,就算给我多活了几个小时,时间也到了。

看着乌云,我想站起来,可是根本没处用力气,眼皮越来越重,在完全合上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看到天空闪了一下,好像是闪电,接着,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一切都远去了。我缓缓的沉入了深渊之中。

第27章第一场雨

那一刻,我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心理也已经认命,心说死就是这种感觉,那还不错。

就这么意识混沌着,这种迷离的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慢慢的,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拍打我的脸,这种感觉非常的遥远,但是,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接着知觉开始复苏,我逐渐的恢复意识。一开始还只是朦胧的感觉身体回来了,到后来意识开始清醒,我才逐渐对四周有了感觉。

首先感觉到的是凉,非常的凉,一路走在魔鬼城,精神上的压抑和低矮的云层让人非常气闷,这四周的凉就特别的舒服,好像给浸入到了冰水的浴缸里面。

接着我就发现那种嘴唇干裂的感觉没有了,嘴唇上凉凉的,好像有一股冰凉的东西在往我嘴巴里钻。我舔了一口,又舔了一口,再舔了一口,就发现那竟然是水!

难道有人在救我!我心中狂喜悦,此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我拼命的吮吸,用我最大的力量动着嘴唇,一点一点,就感觉一股冰凉开始进入我的五脏六腑。

喝完水,我又沉沉睡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我好像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听不分明,也没有力气去注意,瞬间就又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醒来,感觉睡了很久很久,各种各样的知觉就一起回来了,听觉、触觉,我的力气开始恢复,意识也越来越清醒,最后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粗犷的大脸,十分的熟悉,在对着我傻笑。

我看到这张脸,立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想不出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这是谁呢?我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搜索着那些藏人司机的脸,是那个开876的?不是。那个开取水车的?也不是。

想来想去想不出这个人是队伍里的哪个,随即我就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为什么,不对,这不是队伍里的人,这是…嗯?这脸不是王胖子吗?

我脑子紧了一下,啊?王胖子?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不可能啊?他已经回北京了啊。

难道我在做梦?出现幻觉了?

又睁开眼睛,还是那张熟悉的胖脸,满脸的胡楂,比在北京的时候老了点儿,就这么瞪着我,凑得更近了。

我又闭上眼睛,感觉不正常,不对不对,不可能是王胖子,我就算做梦也不会梦到他啊。

我用力的咬了咬牙,第三次睁开眼睛,这时候,我的脑子已经非常清晰了,一看,确实就是王胖子,他点起了烟,正转头对着身后说着什么。我的耳朵还不清晰,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接着,我就看到另外一个人头探了过来,也是十分的熟悉,那竟然是潘子。

怎么回事,我皱起眉头,心说难道自己根本没没进戈壁,还是在杭州?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一个梦?

回忆遇到的事情,大量的记忆涌了上来,我们遭遇沙暴,车抛锚,人失踪,镶嵌在土丘内的沉船…一切都非常的真实,绝对不可能是做梦啊。

这时候我的耳朵恢复了听觉,我听到潘子说了一句:“小三爷,你感觉怎么样?”

我用力弓了一下背,就想坐起来,潘子上来扶我。我坐起来长出了一口气,就看到四周的情况,这里好像是一个山洞,里面生着篝火,我看到几个睡袋和装备丢在四周,洞外一片漆黑,显然已经是晚上了。

同时我看到闷油瓶坐在篝火的边上,正在煮什么东西,而阿宁躺在另一边的一个睡袋里,还没有醒过来。

我逐渐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按摩了一下太阳穴,问潘子:“你们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死了吗?”

“不是死了,是差点死了。”胖子在边上道,“要不是你胖爷我眼尖,就看不到这东西,那时候你们已经在发臭了。”

我看着胖子玩弄着几枚铜钱,就知道是阿宁的记号,不过我还是搞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奇怪道。

“我们一直跟在你们队伍的后面。”潘子道,指了指闷油瓶,“你不知道,其实你们进戈壁之后,三爷的队伍马上跟了上去,你们每一个宿营地,这小哥都有留下记号指引我们,我们就保持着和你一站的差距,一直在后面。”

“什么?”我一下没听懂潘子的话,“记号?在我们后面…他…”

潘子道:“这是三爷的计策,这小哥和黑瞎子都是三爷安排和那个老外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混进队伍里。因为三爷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自己弄明白裘德考的真正目的已经不可能了,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像当年裘德考的做法一样,打入内部去了解情况。实在没想到,你也混进去了。早知道这样三爷直接请你就得了。”

我还是有点搞不清楚,花了好半天理解潘子的话:“等等等等,什么,我三叔?你是说这些我三叔都计划好了?那…你们?”

“我们早在格尔木准备好了,在敦煌我们的人准备了近半个月了。你们的队伍刚出发,我们就跟在后面出发了,当时这小哥留下信息,告诉我们你在队伍里,三爷还吓了一跳。小三爷你也真是的,三爷不是让你别再蹚这浑水了吗?你怎么还来?”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很无力,我靠,心说这次我真的就没想到,那…那个黑眼镜一路过来这么照顾我…看来还是我三叔的面子…

潘子继续道:“你在里面,三爷不得不顾虑你的安全,所以让黑瞎子提点着你点。这次排场很大,裘德考还是棋差一着,以为这一次把三爷摆脱了,没想到咱们早就计划好了。”

“那我三叔呢?”我看着四周,没看到三叔的影子。

“三爷在我们后面,差了点路,这一次我们来了不少人,人多不好跟踪。我和王胖子打先锋,在前面开路,一直跟着你们,然后沿途留下记号给三爷,就是没想到,你们到了这里就出事了。”

这时候我的思维才清晰起来,一下就想起来,那天晚上和闷油瓶长谈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是站在我这边的,让我不用担心,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原来这是三叔的计划。

这,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看来老狐狸真的是老狐狸,和三叔斗,我还真的不够格。

“也算你们命大,我们一直跟这你们,要不然你们现在已经晒干了。”边上的胖子道,“就你这体质还想干这一行,我看你回去真的就该好好倒腾你的小生意。”

我问潘子:“他怎么也来了?”

潘子就说长沙的伙计、好手都跑到别人加去,现在三爷重新带了批新人,经验都不够,所以请了他来撑场面,也是老价格。

胖子道:“怎么?你还看不上我了?告诉你,你可是老子背回来的。”

我忙摆手,心忽然就安了下来,三叔的人到底像是家人,是我自己人,我不用凡事都戒备了。而且和这些人合作惯了,知道他们的本事,最开心的是闷油瓶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那就万事大吉了。

刚才是胖子在给我喂水,我逐渐恢复了力气,就自己喝了几口,他们不让我多喝,说是要缓慢的补充水分。

我看着阿宁没有反应,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问潘子她有没有事。

潘子道:“你放心吧,你的相好体质比你好,已经醒过一回了,现在吃了点东西又睡了。这里不是沙漠,你们只是脱水昏迷了过去,不是晒伤,补充点盐水,多睡睡就好了。”

潘子调侃我,大概是看到我和阿宁都衣衫不整,我也没有力气去反驳他,也就不去理会。此时身体虽然有点虚弱,但是人的精神已经相当好,我爬起来吃了点东西,问这是什么洞,当时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潘子告诉我,这里还是在魔鬼城,是在一个岩山的洞里,这洞是胖子发现的。当时出了事之后,扎西他们逃到了外面车子抛锚的地方,等我们等了很久都没出来,扎西就想到我和阿宁都不会看阿拉伯石堆,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是遇难了,还是迷路了。

当即闷油瓶就用镜子给他们发了信号,他们赶了上,黑眼镜留下照顾剩下的人,闷油瓶就带着潘子进来找我们。

我问这么大的地方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潘子说这地方有点邪门,这些石山的顺序好像是设计好的,他们也就是跟着感觉,其实走的路线完全和我们一样,最后看到了阿宁的标记,就一路找到我们倒在沙地上。

说起这个我就心有余悸,忙点头:“确实,这狗日的地方,好像怎么走都到不了头,却又不是走回头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我心里又紧张起来,心说那现在我们还在魔鬼城里,不还是走不出去?

“我们可没你们这么蠢,我们是一路留着记号的,你就放心吧。”潘子道。

胖子也道:“老子搭的记号,全是这么大的石头,离一公里都看得见,而且这走不出去的原因老子也看出来了。”

“哦。”我松了口气,问道,“那是为什么?”

潘子就说,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还是胖子厉害,确实是他看出来的,我实话告诉你,我们现在待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魔鬼城了,这里离原来的魔鬼城起码有一百五十公里。这是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由十几个小型的魔鬼城构成,中间是戈壁,而所有的魔鬼城都有岩山群相连,首尾相接,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魔鬼城链环。你们就是顺着这链子走,那就是三千六百平方公里,你们走得出去吗?

我摇头:“不可能啊,哪有这么巧?我随便找个方向一直走,就一点都没有偏移?”

胖子就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顺着哪个方向走,是别人设计好的。那是因为这魔鬼城里有很多的石头,这些石头的摆放非常的讲究,经常是绕过一座岩山,一边的石头多,一边的石头少,但是因为石头杂乱无章,你在瞬间意识判断不出哪边好走哪边难走,感觉差不多,但是潜意识里,你却能分辨出石头少的方向,而条件反射的选择那个方向,结果你在这魔鬼城就一直在走别人给你设计好的方向。而且,几乎每一个路口都是这样的情况,就算有一个路口判断错了,你接下来还是有无数个机会被纠正。这种招数在古代很普通,有一个非常朴素的劳动人民取的名字,就叫做奇门遁甲。”说着,就看向闷油瓶,“小哥,我说得没错吧?”

闷油瓶抬头看了看我们,没理他,看着火,好像有心事。

我失笑,说:“你啥时候懂奇门遁甲了?”

胖子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看那表情还挺得以。我心说估计这家伙又是现学现卖,收回话题,就问胖子道:“那你是说,这魔鬼城里,有人用这些碎石头,摆了一个障眼法?”

胖子点头:“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不算高深的阵法,遇上个缺心眼的,或者观察能力特别仔细的,肯定能发现。看这些石头在这里也有年头了,估计这里当时是战场,西王母应该是个术数高手,这些石头是用来防御的。”

说到这里,一边睡袋里就传来了阿宁的声音,她轻声说道:“你说得不对,西王母根本就是奇门遁甲的创造者,当年黄帝得到的天授神书,就是西王母给他的,论起奇门遁甲,她是祖宗。”

原来这女人没睡,我们都给吓了一跳,我随即想起九天玄女的传说,心下骇然。确实是这样,当年的传说和一些历史记载,都说当时黄帝统一中原是得到了西王母国的鼎力相助。

再一想那古船,心说当年这里肯定是浅湖,这些岩山露出在水面上,水下的岩石会搁浅船只,那么在水里船夫更加的会选择暗礁少的地方行进,更加容易迷路,这可能也是西王母国这么多年下来,未给人发现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忽然眼皮一跳,对潘子道:“你是说这里的魔鬼城是一个环?”

潘子点头,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潘子就摇头:“这是我们的向导说的。怎么了?”

我兴奋的在沙地里画了一圈:“你不知道,我看过文锦的笔记,她说西王母是在无形的城墙的保护下,这城墙别人看不到,但是碰到了,必然就会回头。在这里,几千年前,应该都是水,也就是说,这里有一条水带,类似护城河一样,围成了一圈。如果我们假设这条保护带就是别人无法进入,掩护了西王母古城这么多年的‘无形的城墙’,那么,西王母国应该就在这个圈之内,也就是在这个魔鬼城圈的中间。”

我说完后,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的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傻瓜。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摊手道:“我说得不对?”

潘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三爷,你说的,不用看文锦的笔记我们都猜到了,只是,情况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那么西王母古城早就被发现了。这里是柴达木盆地,不是塔克拉玛干,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是经过了无数的地质考察,所以,如果鬼城就在这里的话,情况也一定十分的特殊,很可能就整个儿被埋在戈壁下面了,或者处在一种别人很难发现的境地里。你认为到那里就能看到,很傻很天真。”

我一想也是,就问他们,那他们的打算是什么?

潘子说他们本来是打算跟着阿宁的队伍,到达塔木陀再说,现在到了这里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不过,按照定主卓玛的说法,在这个魔鬼城西边,跟着古河床再走两天就是她当年和文锦的队伍分别的那个岩山口,接下去的路,定主卓玛也不认识了。他准备在我们恢复后,就到那里去休整,等三叔的队伍。之后,就打算顺着河道往下游走,因为古城肯定是在河道附近,当年的队伍肯定也是这么走的,我们也可以这么碰碰运气。

我对潘子道:“可是古河道到了这一段已经基本上和戈壁混在一起了,根本看不清楚。”

“那个不用担心。”胖子道,说着指了指一片漆黑的外面。

我们在洞的底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走了出去,一到洞口,忽然一股冰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我就听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声音。

外面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是这情形我十分的熟悉,然而一刹那我却有点不敢相信我想到的。

等我走出洞口,脸上瞬间被水珠打到,我才反应过来,心说,我操,外面竟然在下雨。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里是戈壁滩啊,这里一年有可能只下一场雨,而且绝对不是这个季节。

我走回,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下雨?”

潘子道:“小三爷,你得谢谢这场雨,要不然你等不到我们过来,就成咸鱼了。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这雨已经开始下了,现在外面全是水,走也走不出去,不染我们背你就出去了,在这里待着也不舒服。这雨下了之后,老河道肯定会满水,往下游走,就算河道我们看不见,但是水能知道,所以你放心吧。”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定主卓玛和我说的:时间快到了,错过了就只能再等五年,心说难道是指这场雨?

越想越不靠谱,不过看闷油瓶没有说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安心了不少。

之后,我就去休息,这一次睡得不好,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又一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这个山洞里,我们休整了两天时间,我和阿宁的身体都痊愈了。阿宁和胖子熟悉,到底是潘子他们救了她,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对我一下子变得很冷淡,可能是认为我也是三叔安排进来的,骗了她。

我也不在乎,心说差点就挂了,还会计较这事情。第三天我们就出发了,顺着记号,我们蹚着到脚踝的水,冒雨走了两天,先走回到了外面,和黑眼镜回合。外面的人已经绝望了,看到我们平安出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外面潘子又休整了一天,他建议我留在这里,等三叔到来,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然而这时候我却感觉没什么脸见三叔,而且定主卓玛给我的口信,让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找到文锦,算起来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就执意要和潘子一起打先锋。

一边的阿宁也安排了自己的队伍,大部分人都想要回去,高加索人的状况非常不妙,队医说等三叔的队伍到了,借了车必须马上回去。阿宁安排了一下,就告诉潘子,她也要参加我们,怎么说她的队伍也是打了先头。

阿宁的加入没有问题,潘子也拗不过我,况且这段路我们有车,也不是什么危险的路段,就答应了。我和胖子、潘子、闷油瓶、阿宁正好一辆车,黑眼镜在这里等三叔。

之后的两天时间,我们顺着水位逐渐见涨的河床,在戈壁中越走越深。因为雨水的冲刷,河床中出现了很多的支流,我们一条一条去找,然而,怎么看,我们都没有看到那座岩山。我的望远镜都看裂了,最后开始怀疑,是不是那座山已经变成沧海桑田了。

雨在出发前就停了,我们最后在河床边上休息,车的轮胎磨损得非常厉害,后来一个还破了,我们只能开一段就下来打气,然后继续开,苦不堪言。

胖子就说:“会不会那老太婆是胡扯的,根本就没有那座山?或者那根本不是山?也许是土丘,这十几年给风吹没了?”

我感觉不是,定主卓玛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骗子,或许这古河道的走向已经改变了。

“那怎么办?再走下去,汽油都没了,我们要走回去可够戗。”

“这喝水能会聚的地方就是整块平原最低的地方,那里应该有个湖,我们要不先找到那个湖?然后从湖开始寻找河道的痕迹,这样至少能缩小范围。”

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我们继续赶路,开上一个斜坡的时候,忽然,潘子大骂了一声,一脚刹车。

我们全部都撞到了前面的坐垫上,胖子大骂,还没骂完,几个人一下都愣住了。

这斜坡的另一边,竟然是一块断崖,我们的车头已经冲了出去,两只轮胎已经腾空了。

我们心惊胆战的下了车,走到悬崖边上,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盆地,烟雾缭绕,一片凹陷在戈壁中的巨大绿洲!

第28章向绿洲进发(上)

眼前的情形之壮观,言语根本无法表达,我们都看得呆了,虽然文锦的笔记中提过这么一个绿洲,但是,我的印象里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盆地非常大,而且看上去很工整,胖子说起来,竟然好像一个陨石坑。从悬崖上往下看去,只看到下面烟雾缓绕,几乎全是密集的树冠,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这应该就是塔木陀了,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发现它的,好像有点太简单了。

潘子把车倒了回来,我们就一边用望远镜看盆地,一边琢磨这是怎么回事。

潘子道:“看来定主卓玛和文锦他们分开时候的岩山,确实己经消失了,这里是盐盖地区,可能那是一座岩山,几十年,几次雨就剩个土包了,不过,顺着河水的方向,还是能够找到这里。”

这些文锦的笔记上没写,我也不可能知道,不过如今这么就发现了这绿洲,我们也有点不知所措,我就问潘子,有什么打算。

潘子就道肯定要先下去看看,他听我说了笔记和定主卓玛的口信,知道文锦肯定就在下面,说现在不能等三爷会合,要直接先进去看看情况,文锦就是师母,要是因为等三爷,把师母漏过去,他这伙计也不用再当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心说你真是个二十四孝的手下,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算起来,十天几乎就在眼前,问了几个人,都没有意见,他们就让我看看,这盆地应该怎么进去。

文锦的笔记上有详细的路线描述,他们当年是通过一条峡谷进入盆地的。不过这里的地貌己经完全变了,通过她的路线描述看来是找不到那条峡谷,我们只能开车绕着盆地寻找,几经曲折,终于发现了一条宽大的峡谷。

潘子绕了一个大圈子,在盆地大概四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峡谷的路口,最开始的一段可以开车,我们一路进去,一直到乱石挡住去路为止。

然后几个人下车,背起装备就步行前进。一直走到看到树木,才停下来休息。我拿起文锦的笔记,仔细看里面的记载。

看了笔记之后,我不由有点心虚,从文锦的笔记中记载的事情推断,这条峡谷十分的危险。峡谷再往前去,因为海拔降低,热带植被丛生,瘴气弥漫,我们的防毒面具有可能应付不了这么潮湿的环境,而且这里是通往西王母宫的唯一入口,一路过来遇到的事情,让我感觉到西王母宫诡异非常,料想这路也不会这么好走。

不过相比之下,我最担心的还是过了峡谷后的事情。峡谷的尽头就是绿洲的核心地带,这里是河流会聚的地方,坑谷下茂密的树冠之下全是潮湿的沼泽,这里的奇特地貌几乎形成了一个戈壁中的热带雨林。虽然我们知道西王母的古王城就在沼泽之内的某处,但是在里面搜索几乎就是玩命。

我们在峡谷的树荫下详细的看了文锦在笔记中描绘出的大概行进路线,因为没有进入沼泽实地,很多的地方都看得一头雾水,而且文锦在很多地方都画着问号,我们不知道这些问号代表着什么,这让我们非常的为难,最后只能决定走一步是一步。

之后我们各自做准备工作,搜索的时候,知道前路漫漫,我们必须控制着自己物资消耗,如今要进入到西王母的后院了,自然也就顾不了这么多,照明弹、冷烟火、火柴、药物,所有能带的东西我们都装了进来。

潘子在越南打过仗,现在成了我们的顾问,他说从在悬崖上看下面的情况,这里的情况应该和越南的热带雨林差不多。这种湿润地带的沼泽最危险,上头是原始雨林的阔叶冠,几乎覆盖了整个谷底,这么茂密的植被,下面肯定透不过阳光,树冠下面一片漆黑,瘴气弥漫,是蚊子蚂蟥毒虫的天下。尽管这里的气温超过三十度,我们也必须穿长袖长裤,不然没一个小时你身上绝对一块好肉都没有。

阿宁说我有驱蚊水,行不行?

潘子说你驱走了蚊子,但是那东西会引来其他东西,在雨林里不要用太浓烈的气味。否则就算你当时没碰到野兽,它们也会一路尾随过来,咱们这一次只有我带了枪,就算碰上野猪也够戗。

他最后说,一旦进入了沼泽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蹚水,或者去碰那些污泥。他有一个战友,在打伏击的时候脚陷在沼泽里面,才一分钟不到,拨出来的时候,整个腿上全是洞,给蛀空了,也不知道是给什么咬的。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出现这种事情就等于送命,也许还不如送命。

我从潘子的眼神中感觉到他不是在危言耸听,心里也多了几分异样,于是将裤管扎得更紧了点。

花了两个小时,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打包完毕,在潘子的吆喝下我们就出发了。闷油瓶打头,潘子殿后,砍着树枝阔叶,就往峡谷的深处走去。我们前脚刚动,天又阴了下来,似乎是要下雨。我在心里感慨,大自然的奥妙真是无法穷尽,在干旱的柴达木戈壁的深处,竟然有这么一块潮湿多雨的绿洲,真是天公造物,不拘一格。

这条峡谷不像是在魔鬼城看到的那种雅丹峡谷,不是由风力雕琢而成的,好像是由地质运动产生的裂谷,谷底不平坦,怪石嶙峋、层层叠叠,岩壁仿佛被利刀雕琢而成。不过,要让我说,我却同意胖子的说法,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像一个陨石坑,裂谷好比是陨石坠落的时候砸裂的地壳裂缝,产生的时候可能比现在深得多,逐渐风化,给填平了。这样的峡谷在这个坑谷的四周应该不是唯一的。

峡谷很宽,进入密林之后,四周变得非常的闷热,我们的身上一下就汗透了。石头和树上到处都有青苔,无法立足,我们的脚下已经到处是潮湿的烂泥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在怪物触须一样的树根网里行走,一脚一个陷坑,头顶上的树冠也密集得看不到阳光了。一下子我就产生了非常严重的错觉,我现在真的是在青藏高原上而不是在亚马逊的原始丛林里吗?

本来以为这种情况只有在峡谷的尽头才会碰到,没想到在峡谷中已经如此了,那坑谷里的情况估计更加的糟糕。

胖子走得气喘连连,看着前面的情形,就说不知道这绿洲里面有没有什么动物,他娘的打几只来吃吃,也算是种福利,要不然这路走得就冤枉了。

潘子说这片封闭环境中的雨林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恐怕不会有大型的野兽,最多的恐怕还是虫子和长虫。在很多这样的沼泽中,蛇是最常见的。

胖子说蛇也不错,在广东还吃过烤蝎子,反正只要是新鲜的东西,老子都不在话下。

我想起文锦在笔记中写的:“泥沼多蛇,遇人不惧。”想必潘子说得不错,不知道这些蛇的大小,在很多好莱坞的电影里,有些蟒蛇可以长到老树这么粗,压路机都压不死,不过这里应该没有这样的条件。

而且这里的生态环境十分特殊,是一个封闭的陆上孤岛,我想除了飞鸟和人类,其他东西根本不可能进入到这里来,这里的生物是在这个绿洲形成时开始就在这里繁衍的。当时柴达木还是一片富庶的河流密集之地,物种丰富,也许我们能够在这片绿洲中发现很多己经灭绝的动、植物,这有可能比西王母宫里的东西更加的有价值。

转念一想,又心说不要了,在山海经的西王母传说中,西壬母宫是被一群人面的青鸟守护着,这肯定是一种我们所不了解的巨大猛禽,保不准就是在长白山攻击我们的那种怪鸟,这种东西还是灭绝了好。

由于树木太过密集,而我们又是在峡谷中,没有迂回的条件,我们只能一边砍掉老藤阔叶一边前进。这很消耗体力,胖子和闷油瓶轮流开道也没有多少起色。好在峡谷边上的磷响山崖夹着一道蓝天,好比一道天蓝的锦带,景色十分的绚丽,不时还有前天大雨形成的瀑布倾泻下来,我们一路过去,也并不无聊。

走了不久,我们就发现前面的峭壁上,出现了很多的石窟,密密麻麻,足有百来个,上面覆满了青苔,不知道里面雕着什么东西。

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看景色的心情也没了。一路过来没有看到任何关于西王母国的遗迹,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现在突然看到了,我们真的开始靠近这个神秘古国的核心地带了。这想来是件兴奋的事情,但是实际看到,又觉得有点恐怖

收拾起嬉闹的心情,我们上去查看。这些石窟有大有小,大的能并排开进去两辆解放卡车,小的只有半人多高,和敦煌的有很大的不同,石窟都很浅,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雕像,只是被厚厚的青苔整个盖住了。

我爬上去拿出匕首,开始刮其中一座上的覆盖物,在青苔中,逐渐露出了一座怪异的石雕。

第29章向绿洲进发(下)

青苔中,是一座石刻的人面鸟身的神像,和我们在古沉船里发现的陶罐上的雕刻风格一样,是真正的西王母国的雕刻。经过千年的腐蚀,石雕表面布满了石斛,显得模糊不清。

我把上面的石斛也全部去掉之后,雕刻的整体浮现了出来。那是一尊立像,是在山崖上直接凿出来的,鸟的头部是一张似人非人的女性怪脸,长着两对眼睛,面无表情,冷酷异常。两足下雕琢着五个骷髅头,鸟立于其中两个的天灵盖上,似乎这些骷髅都是它吃剩的骨骸。

胖子在下面看着,就惊呼了一声:“天哪,小吴,这他娘的不就是…”

我跳下来看到石雕的整体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崖壁石窟里的人面鸟身的石像,竟然和在长白山地下裂隙中看到的怪鸟几乎一模一样。

雕刻的形态极其生动,看山石的表面,修凿之时应该还涂有颜料,如果不是青苔覆盖,在这阴暗的丛林里看到,准会以为那种怪鸟从长白山飞到这里来了。

众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连闷油瓶都显的很意外。这里所有的人都到过长白山,看到这些石雕,难免回想起当时可怕的情形。

我和胖子又忙动手,将其它几座石窟的雕刻也一一刮开,发现里面都是一样的人面鸟的石雕,有大有小,形态各异。

阿宁吸了口气道:“看来我们之前推断得没错,长白山中的人面猛禽便是西王母的图腾——三青鸟的原形。西王母手上可能掌握着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古老技术,可以驯养这种诡异的猛禽。长白山中的地下陵墓应该和西王母国的消失和遗民的神秘东迁有关系。那些怪鸟可能原本是栖息在这片绿洲之中,后来给那些分裂出来的遗民带到东方,充当了陵墓的守护者。”

我道:“不错,我一直感觉,这里的地形和长白山地下皇陵的地形是如此的相似,都是在一个巨大的陨石坑状盆地里,看来那里可能是西王母宫的一个翻版,咱们在长白山里的经历只能算是一个演习,这里是人家真正的老窝。”

胖子听了就擦了擦汗道:“他奶奶的,照你们这么说,这是那些鬼鸟的老家?那咱们这么进去不是送死吗?”

这还真不好说,我回头苦笑,阿宁道:“那到不至于,事隔了这么多年了,这里的气候剧烈的变化,大片的草原浓缩成了这一片绿洲,食物太少,这种鸟在这里可能已经绝迹了,在长白山看到的那些可能是硕果仅存的一些。不过,不管怎么样,西王母国以青鸟为守护神,这里有这样的图腾,说明我们已经进入到西王母宫的界内,这种石窟图腾刻在这里,既是对外来人的一种标示,也是一种警告,这后面我们得加倍小心。”

我们都点了点头,胖子道:“妈的,承你贵言,这些鬼鸟真的灭绝了才好,要不然连累到了我,摸金校尉就要灭绝了。”

胖子的担忧也是我们的担忧,我们相顾一下,都没有话说,神情都很复杂。

又耽搁了片刻,阿宁给这些石像拍了照片,四处看了一圈,除了石头再无发现。闷油瓶就让我们出发。

我们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石窟,抖擞了精神,离开了这块崖壁,向峡谷的深处继续走去。大概是因为那些石窟雕像的影响,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一种不安开始笼罩进丛林里,我们似乎正在走进一个无人理解的诡异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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